“好说,公子记得备好银两就成。”
六人倒也干脆,留下一句话,只现身一见,转身便又隐没于市井,去的利落。
李暮蝉望着江中清浊分明的江水,嘴里低声念叨:“罗刹教?有意思。”
就像中原武林中的三教九流,西方除了至尊至威的魔教,亦有诸多门派势力分布各方,彼此吞并。
其中也不乏野心勃勃之辈想要趁势崛起。
如今魔教的四分五裂不单单是给了中原武林莫大机会,西方自然也不例外。想来西边的那些势力,现在都在瓜分争抢魔教剩下的基业。
而这六人所属的便是魔教之外的另一方人马。
一个人想要成大事,当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留下几条后路。
这一条路,是他货通南北及西域诸国后所想的下策。
万一魔教当初对他过河拆桥呢,当然要做好防备,以便随时应对。
好在运气不算太坏,还没有沦落到远走西域的地步。
而这三江口,便是负责传递消息的据点。
此处位置特殊,可进可退,进可顺着水道直入中原,退可远遁千里,或往大理,或直去藏地,或隐入十万大山,天高地阔,便有无限生机。
不同的是,这方势力以往干得是收钱取命的勾当,如今居然立教了。
想都不用想,定然是瓜分到不少魔教的底蕴,开始壮大了。
“可惜。”
要不是有青龙会这档子事儿,他还真想过连西域的势力也插上一手,有那数千魔教精锐和铁燕二人,再配上“孔雀山庄”的暗器,什么这教那教,土鸡瓦狗。
想到这里,李暮蝉收敛了心神,转身迈步,提纵而起,身轻如燕的掠上一座矮丘。
见此处可将江上风景尽览无余,他方才挑了一块相较平摊的地方坐下。
此处三不管,庙堂难管,江湖不管,无人可管。
他倒要看看来的会是什么霸道货色,就是要等着对方过来。
至于中原武林,算算时间,公子羽大抵快要有大动作了,如今各方势力经太湖一战元气大伤,越是拖得久,胜算就越小,绝不会迟疑。
李暮蝉稍作调息,吞吐着气息,想了想,忽从襟内取出两样贴身藏放的东西。
一样是飞剑客留给他的传承,一样是仇小楼的刀法。
一剑一刀。
剑法无名,刀法有名。
剑法书于纸页,刀法落于布帛,名为“一式神刀”。
“若习此招,须先至‘人刀合一’,如此,可成‘为刀所役’之境。感刀之魔性,通刀之凶性,赋刀之戾性,以刀驭人,刀为人之魂魄,人为刀之手足,刀即是人,人即是刀……”
“凭刀驭人?”
李暮蝉只瞟了一眼,才发现这说是刀法,但更像是某种武学理念,似乎还尚未完善。而且此招追求的乃是某种无想无念,唯余一刀的精神境界,至尽至绝,一刀斩出,无进无退,只有生死。
他抬手一扬,毫无留恋,布帛已在指间化作碎屑齑粉。
眸光一转,李暮蝉又看向飞剑客所留剑谱。
想是有些年头了,纸页泛黄老旧,可翻开一瞧他的表情先是多出几分困惑,然后古怪,最后是沉默。
非是里面记载的剑法有甚惊人之处,而是普通,太过普通了。
这一招一式,莫说是他,就是街边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能有模有样耍上几招。
一口气翻到头,不过寥寥十数页,共计十三式剑招,每一页皆附有一句稀奇古怪的诗。
“莫非内藏玄机?”
心念及此,李暮蝉不禁一阵头大,怎么江湖高人都喜欢玩这一套。
这十三式剑招既无相似之处,又无相通之处,还各不连贯,难以衔接,以致招不成招,式不成式,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李暮蝉越看越是皱眉,越看越无头绪。
只此一坐便是大半天。
天际长风万里,江上波澜壮阔,李暮蝉盘坐于山顶,一面堪悟着剑谱,一面留意江上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