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静下心,努力回忆,片刻后才开口。
梁婠说一句,沐宴写一句,高潜看一句。
直到写完,梁婠从头到尾检查一遍,确认无误,才让沐宴交给高潜。
“明日太医再来时,还望陛下让他们帮妾找来这些东西。”
高潜拿在手又看一遍,仍是一头雾水,看着像药方,却又掺杂着毒虫,不知她要做什么。
“这些作何用?”
梁婠思忖一下,道:“是个偏方。”
“偏方?”高潜面上一诧,不可思议看她。
梁婠微微颔首:“这事说来话长,总之,这个方子可以拿来一试。”
沐宴拧着眉头,犹豫一瞬,用手比划:有毒物。
“不可,万一试出个好歹。”高潜斩钉截铁,作势就要将方子揉掉。
“等等!听我说完!”
梁婠心知不解释清楚,怕是难以成事。
高潜道:“那你倒是说说,从哪儿听来这么一个偏方?”
沐宴也目不转睛盯着她。
梁婠暗暗琢磨,前世的事就编作今生的吧。
她略一沉吟,道:“去年闹饥荒的时候,我在护城河边上遇到一个老妇人。那老妇人几日水米未进,又染了疫症,奄奄一息。
我见老妇人可怜,便从犊车里拿了糕点、茶水送给老妇人,还写下治疗疫症的药方,老妇人心下感激,说什么也要报答我,于是就在身上翻找,可翻遍全身也找不出值钱的东西。
苦恼之际,她看到我的药方,便问我讨要纸笔。
待她写完一张偏方,我才知晓她竟是医者,只是,她的方法与我们寻常所见的不太一样。”
梁婠停了停,心虚地看看两人。
肯定不能告诉高潜是巫医。
高潜皱眉:“然后呢?”
梁婠接着道:“她跟我说这方子是祖传秘方,包治百病,说着从手腕上取下一串手链交给我,以作酬谢。
老妇人孤苦无依,我只留下方子,就是陛下手中拿的。”
高潜挑眉:“包治百病?”
梁婠讪然:“老妇人告诉我,她不是齐人。她的家乡是在比齐国最南边还要往南的地方,那里高山密林、草木苍翠,到处都是蛇虫鼠蚁、毒雾瘴气。
她十几岁上山采药的时候,偶然在山里救了一个被毒蛇咬伤的男子,她不敢将来路不明的人带回寨子,又不忍心见死不救,便将人安置在山洞里。然后,每日借着采药的由头,带上食物和药材去看他。”
梁婠顿了下,又道:“男子醒来后,对她的救命之恩感激不已,还告诉她自己是从齐国来的医者,因为在医书上看到,说他们这座山中有名贵稀有的药材,便想来寻一寻,不想在密林中迷路,还被毒蛇咬伤,险些丢了性命。
她见男子衣着谈吐确实与他们山寨中人大不相同,不疑有他。朝夕相处中,又听了不少关于山寨外的新鲜事,心生好奇,便想出来看一看。总之,后来就辗转来到了晋邺。”
梁婠说完不作声,观察他们脸上表情。
高潜还是摇头:“如此说来,这么一个山中野人所言,如何可信?”
梁婠恨恨咬牙:“她不是山中野人,她后来嫁了那医者为妻,家里也是开过医馆的,只是后来生出一些变故——”
“什么变故?”高潜扬眉。
梁婠暗骂一声,面上不见波澜:“在出现疫情之前,她一直是在晋邺城中一户人家做府医的。”
高潜奇道:“谁家?”
梁婠忍无可忍,刚要开口,忽然一愣。
“对啊,这次城中没有爆发疫情。老妇人也就不会被赶出来,那她就一定还在晋邺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