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报恩,能将自己夫君出卖,王夫人还真是大义凌然啊。”方澜坐在一侧,打量着崔氏的神情,语调轻扬。
崔氏微微皱眉,声音低下去,“妾身知诸位疑心……此举固然有自己的道理。”
“你不必为此上心。”方许幽幽开口,侧眸看向一侧的方澜,轻声道,“姐姐也莫要多虑,崔妹妹是个可信之人。”
方澜盯着对面身形单薄的女人,沉默不语。
崔氏垂下长睫,轻叹一声,缓缓吐出心声,“今日出手,不仅是为了报恩,更是为了助我自己。”
“助你?”宋飞一脸茫然,五大三粗的他自然不懂得女人心,“这里头有你什么事?”
崔氏咬紧下唇,低声道,“王永火烧亲子,我自然是恨毒了他,每每瞧见他那张脸,都会让我反胃至极!”
“只要能让他万劫不复,任何法子,我都愿意一试!”崔氏神色平静,缓缓道,“与恩人分开这段时间,我没有睡过一次踏实觉,每日都在琢磨该如何复仇。”
方许侧眸,盯着身旁的账本,轻声道,“这些账本,你是如何拿到手的?”
崔氏闻言,轻轻扬起唇角,“王永心思缜密,我深知套不出他的话来,便从他的心腹入手。”
“十几条人命握在手里,纵使他的手下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替我办事。”
方许轻挑起一侧眉毛,望向崔氏的目光难掩诧异。
方澜和宋飞也是一愣,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瞧着崔氏柔柔弱弱,手段却是这般刚硬,反差属实有点大。
崔氏面不改色,低声道,“王永是个商人,精于算计,我本想着挖出些他做假账的证据,阴他一手,谁成想……他的野心竟是这般大!”
“王永手里有明暗两账,明账呈上朝堂,暗账与人勾结,且……”崔氏抬眸望向方许,语气平缓,“王永先前是跟着战王爷的!”
方澜举着茶盏的手一顿,意识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倒是许久未听过这三个字了。
寻芳站在方澜身后,察觉到她的僵硬,眸光一闪。
“战王?”方许起了丝兴趣,抬手拿过账本,随手翻了翻,“如此说来,尉迟蔚是捡了战王的漏?”
“那还等什么?”宋飞拍桌而起,扬声道,“眼下证据确凿,我现在就去禀告皇上,将二人缉拿!”
“等等!”方澜出声拦住他,一脸无奈,“且不说尉迟蔚如何,单说王永,你直接将他告上养心殿,若他抵死不从,反手说你污蔑,你该如何?”
宋飞不悦,低声道,“账本便是铁证,他何来脸面泼我脏水?”
“单凭账本,确实说明不了什么。”方许合上本子,语气不疾不徐,“账目可以仿写,私印可以伪造,他若是死不承认,就连皇上都拿他没办法。”
宋飞愣住,神色凝重,“那…那亲家……就这么让他们逍遥法外?”
“不急,我有法子。”方许将账本递到苏子手里,视线移到崔氏身上,轻声道,“你拿着账本回去,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它放回原地,眼下还不是它登场的最佳时机。”
“放回原地?”崔氏愣了一瞬,喃喃道,“恩人……”
“你相信我。”方许盯着她,目光如炬,没由来的使人安心,“有我在,我保你和笙哥儿安然无恙的从王家离开。”
崔氏哑然,心中触动,重重点了点头。
时过三日,东城又起了乐子,百姓们围在一处,七嘴八舌的论些什么。
“这盐价为何又贵了?还让不让人活了!”
“天杀的呦,去年还是五十文一斤,今年怎么就六十文了!”
“盐乃家家必备,如此乱价,将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置于何地啊?”
盐铺伙计不耐烦的睁开双眼,张口骂道,“去去去,不买别围在这!马上入冬了,盐就这个价,要不去买私盐,要不就等着吃腐肉烂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