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大块头的声音响起，老人家才愣愣地转头看了过来，那双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盛绾看得十分不忍心，却没说什么，只是等着老人家接下来的话。

良久，老人家才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姐，我可能不能再留你们住下来了，你们赶紧收拾一下就回去吧。”

“啊？”盛绾疑惑，完全没想到大爷会这么说。

原本以为他是打算说些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可一开口却是劝他们离开，盛绾是有些意外的。

可还是镇定地叹了口气，在老人家面前站定：“大爷，是不是我们在这太打扰了？或者您遇到困难了？”

老人家忙摇头：“怎么会打扰，我巴不得你们能多留一阵。”

这话说完，大爷忽得就沉默了下来，他猛吸了两口烟，不知过了多久才微微叹息：“但我真的不能留你们住了，我……其实我一直骗了你们一件事！”

盛绾心中微微泛起涟漪，知道大爷这是要说重点了。

“什么事啊大爷？”

她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道。

“以前你们只知道我膝下无子，但其实……我有个儿子……”老大爷说着羞愧地低下了头。

瞧着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算美妙的过往，脸色更差了一眼，恶狠狠地扔下没吸完的烟头，狠狠地用脚踩了上去。

“那孩子就是个畜生！在我看来他连人都不是！”

盛绾听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但也只是同顾淮宸对视了下，却没说什么。

老人家在发狠似地踩完烟头之后，许久心情才平复下来，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

“小姐，我也想留你们，可那孩子回来怕是会伤害到你们，你们是好人，不应该被牵连。”

盛绾眉头拧得很深，顿了顿才问出口：“老人家，其实我们是外人，说多了也不好，只是您也说了，您的那个儿子不是什么好人。”

“可万一他伤害你怎么办？我们怎么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呢？”

老人家深深叹息，长吁了一口气，唇畔嗫嚅间，仿佛有千万句话要说。

可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地难堪起来，似乎他即将要说的是什么很难以启齿的话。

盛绾隐约猜到了什么，因此只是在顾淮宸的身边坐下，安静等着老人家再次开口。

良久，时间好像过去了一辈子那么久，老人家再抬眸时，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那个畜生杀过人！”

他一字一顿，声线都带着颤抖。

这一点，盛绾心知肚明，半点也不觉得震惊。

只是面上依旧做出震惊不已的模样，不可思议地盯着老人家。

对上盛绾那样的眸子，老人家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再次开口了：“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村子里的人谁见了不害怕？”

“不管我怎么管教，都管不好这个小畜生，他好像是天生的坏种！”

老人家语气里带着恨，可不难听出还有几分复杂的感情。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成日里不着家，打骂都不管用，就只能随他去，从那之后我也一直当自己没孩子。”

“后来的某一天，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回来，就带走了几件的衣服，连我也不知道他是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