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羽本以为扶立皇子协登基称帝,他与刘虞联手辅政之后,可以对天下展开声势浩大的改革推进。刘羽觉得,攘外必先安内,如今朝廷已定,是该对天下出手了。
那些乱臣贼子借着袁隗之死作乱?那些黄巾贼兵又再次起复?没关系!稳定朝廷局面之后,刘羽有足够的精力和底气与他们明争暗斗!
可惜刘羽还是太理想化了!
刘羽扶立皇子协登基称帝之后,汉帝刘协年幼,由抚养其长大、并且是先帝生母、晋升太皇太后的董太后,临朝称制。
大汉是两宫制,董太后如今相当于大汉的君王。她并没有与刘羽合作改革的想法,反而在刘协登基称帝后,准备卸磨杀驴,独揽朝政!
双方的矛盾,因为“大赦天下”之事而爆发了!
汉帝刘协登基称帝,董太后临朝称制,大赦天下,改元中平,表示天下安宁的意思。
但如今天下大乱,所以董太后认为,要赦免那些人,展现出皇家的宽宏大量,如此必定会稳定民心。
而董太后赦免的人选之中,包括刘羽亲自下令逮捕的袁家子弟,特别是如今呼声最高的袁绍和袁术兄弟俩,更是主要针对的目标。
袁隗在京师的满门被抄斩,但袁家是汝南袁氏,他们的根基在汝南。袁家开枝散叶,斩草除根是不切实际的,但必须进行大清扫,令他们损失惨重、一蹶不振。
只有杀鸡儆猴,袁氏那些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才会害怕,刘羽的威望才能树立,如此,刘羽的改革才能推进,受到的阻力才不会那么大。
董太后此举,无疑是挡在刘羽改革之路的前方,这是他绝对不容许发生的事情!
朝会之上,刘羽据理力争,绝不退让:
“董太后,先帝被袁隗毒杀的证据,当初你可是亲自过问,下诏问责,谋害先帝,罪不可赦,按照汉律可株连九族!
“如今你想要赦免袁家子弟,于公,谋害一国之君、大汉之主,还能得到赦免,汉律形同虚设,天下人对皇权将再无敬畏之心。
“于私,先帝在天之灵怕是不会安息吧?未来你与陛下待在宫内,就不怕寝食不安吗?
“你乃先帝生母,儿子被人毒杀还能如此宽宏大量的赦免罪犯,这很难不令人联想!这不是皇家气量,这是让贼子看到有利为贼、无力乞降的机会!”
刘羽发言之后,顿时引发朝廷上下附和。
董太后端坐垂帘之后,望着这一幕有些愠怒,刘羽如今权势滔天,好像这个天下不是她做主,而是刘羽做主似得,这种情况持续下去,皇权只会被架空。
所以董太后要对刘羽进行制衡,“大赦天下”不过是她出手的托词和试探,但如今看来,朝堂已经是刘羽一家独大,甚至连同为录尚书事的太傅刘虞,都没有反对。
董太后沉声说道:
“陛下之死,何进才是主导,何家已经被满门抄斩,何氏那毒妇也被软禁永安宫不得离开。若非这些宫中人出手,宫外人如何暗害陛下?
“袁隗说起来,也不过是被何进蛊惑,后率兵攻打皇城,也是当初有谣言声称刘太尉(刘羽)祸乱宫廷,他们行事章程有些粗鄙,但忠君爱国之心是好的。
“袁隗满门已经被抄斩,他虽是汝南袁氏出身,但毕竟已经分家,况且袁家开枝散叶,姻亲遍布众多家族,连我的娘家董氏都有联姻。
“难道株连九族,也要将我包括在内吗?
“对袁家的惩罚已经很重了。袁家四世三公,辅佐历代先帝,为国为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汝南袁氏子弟是无辜之人,借着陛下登基称帝,大赦天下,安抚民心,有何不可?”
…
“嗯,按照《汉律》,带兵反攻皇城,形同谋逆,株连九族。在董太后看来,这只是‘行事章程有些粗鄙,但忠君爱国之心是好的’,如此,我还能说什么呢?”
刘羽语带讽刺的说道:
“陛下被奸人设计毒杀,这些奸人借机祸乱天下,以至于大汉江山风雨飘摇,国将不国,值此动荡不安之际,是我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
“我查明真相,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将奸人满门抄斩。事前董太后可是一清二楚,怎么事后,就变成我未经廷尉审问,私下裁决了?
“董太后,你这双标的态度,不由得令人有些浮想联翩!再加上你自曝的袁家和董氏联姻之事,我很好奇,难道袁隗暗害陛下之事,你董氏也有参与?
“你董太后也是宫中人!所以也知道其中缘由,为了避免牵连董氏,试图将谋杀陛下这大不敬之罪,轻飘飘带过去?
“不然实在解释不了,你亲生儿子被毒杀之后,还能替罪犯开脱?!”
…
“放肆!!!”
刘羽这诛心之言,顿时令董太后坐不住了,一蹦而起,沉声怒吼道:
“刘羽,注意你的身份!!!你是臣,我是君!你的三纲五常就是这么学的吗?光是你方才以下犯上之举,我就能将你革职查办!”
…
满朝文武顿时出声劝架。
可惜刘羽冷冷的注视着董太后,沉声说道:“董太后,也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代理朝政,而不是大汉之主,这个天下是姓刘的!不是姓董的!
你问我什么身份?我告诉你,我是汉明帝玄孙,常山靖王之后,汉室宗亲,先帝托孤重臣,大汉太尉兼大将军,掌控天下兵马大权!
将我革职查办?你去问问京师十万大军答不答应再说吧!”
…
“你……”
董太后怒不可遏的望着刘羽,旋即余光环顾四周,刘羽这以下犯上、欺君之罪的发言,竟没有一個人阻止,她顿时心下骇然,直接拂袖而去。
……
这个朝会又一次不欢而散了。
“鸿渐,你何必跟董太后对着干呢?”
刘虞劝道:“如今她临朝称制,我们按理要向她臣服听命,就你方才的所作所为,对你名望非常不利!”
“伯安兄,我们扶立皇子协上位,不是为了跟董太后玩‘宫心计’宫斗的,而是为了稳定朝廷后,可以对地方展开大清洗,推进改革!”
刘羽的神色有些愠怒:
“袁绍和袁术这兄弟俩越来越放肆,据说他们在各地会盟,招兵买马,打出了‘清君侧’的名义,要斩杀我这个‘奸佞’!
“地方被搅得不得安宁,就这样,我想要派兵镇压,董太后还准备赦免袁家子弟?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是不是变向支持乱臣贼子造反?
“这一步若是退了,只会让董太后得寸进尺!
“董太后此人,鼠目寸光,先帝在世的时候,董氏就与世家眉来眼去,后面受到镇压。就这样还不知道教训,皇子协登基称帝后,竟想要反客为主?
“伯安兄,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董太后就是借机生事,想要对我出手,这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手段,做的是有些粗糙!”
也难怪刘羽生气,他扶立新君、稳定朝廷,正准备磨刀霍霍对天下改革的时候,后院失火,突然跳出董太后这个脑梗塞从中作梗,你让刘羽能有好脾气吗?!
…
刘虞叹了口气:
“鸿渐忘记了?我们当初在幽州镇压世家,牵连到河间董氏,陛下也借题发挥扶立何氏制衡董氏,此事……董太后怕是耿耿于怀!”
刘羽愣了愣,这件事情他倒是贵人多忘事忘记了,但旋即冷笑:
“若是董太后因此事迁怒,更加证明其鼠目寸光,不顾全大局。这些人啊,是不是觉得我太好说话了?”
“鸿渐,暂且忍忍吧?”
刘虞劝道:“只要等陛下长大后理政,董太后必须交出手中权利,如果想要颐养天年的话,她必须如此。”
“但若是董太后不愿意交出权利呢?大汉每一位外戚,都想要成为第二个吕后!每一次都会掀起腥风血雨!而且等陛下理政还需要数年时间,我没有心思跟他们玩宫斗政斗!”
刘羽摇头叹息说道:
“现在看来,皇子辩和皇子协不管是谁登基称帝,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鸿渐慎言!!!”
刘虞顿时大惊失色,左顾右盼确定无人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此乃诛心之言,若是被有心人谗言乱上,鸿渐就危险了!”
“呵呵,伯安兄,你对我的力量一无所知!”刘羽摇头失笑。
“鸿渐,京师十万大军可以被你招降,但也能被其他人招降,你千万不能因此掉以轻心、盲目自大,陛下就是前车之鉴!”
刘虞还以为刘羽掌控京师兵马大权后,有些得意忘形了,立刻劝道。
“伯安兄,我的底气不是京师的十万大军,而是——”刘羽望向了并州方向,甚至不是并州,而是双穿门背后的工业文明!
这数月时间,他在京师大清扫,掌控兵马大权,可没有忘记对并州的发展建设。甚至在刘羽看来,并州才是他的基业所在!
……
“太放肆了!真的是太放肆了!竟敢在朝堂之上当面顶撞莪,这是完全不将我放在眼中!刘羽这是居功自傲啊!竟敢不将我放在眼中!”
董太后回到了嘉德殿,气的连饭都吃不下。毫无掩饰的对着刘羽发泄着不满和怒火。
在董太后的面前,跪着十常侍。自从皇子协登基即位后,他们顿时从中立方、或者从何家派系,跳到董太后这边。
张让笑着说道:
“董太后,您之所以受到刘羽制衡,那都是因为朝中无人。经过清扫后,朝中都是刘羽自己人,或者敢怒不敢言之人,所以你才处处受到掣肘。”
“有话直言,不要拐弯抹角的!”董太后皱眉,但却心中一动,眼神狐疑的望着张让。
张让察言观色,与其他常侍对视一眼,都是会心一笑!
其实不仅是董太后朝中无人,经过刘羽大清扫后,他们十常侍、宦官的力量都被削弱严重了!
宦官内侍都是依附皇权,在权臣刘羽和董太后之间,他们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张让顿了顿,继续说道:
“董太后,您在朝中无人,但您现在临朝称制,可以自己扶立人马啊!当初何氏可以扶立何进为大将军,您也有娘家人,就不能成为大将军吗?”
董太后顿时惊醒过来!
对啊!她政斗玩不过刘羽,她的朝堂派系不如刘羽庞大,但她身为代理朝政之人,是有资格有能力任命文武,既然指挥不动,她就另选人马!
翌日朝会,董太后直接擢升侄子董重为骠骑将军,董氏子弟多任职要害部门,明显是准备对刘羽出手,特别是京师兵马大全,乃是争夺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