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六章 特制青梅酒(2 / 2)香径独徘徊首页

他如一个入定的老僧一般这么静坐了一会,意识才从远方漫步而归,归来的意识只带来一句问话这是怎么回事?

他又低下头去看那信,只有那信能回答他,大约。

“雨潇: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你好好走吧,我祝福你!”

下面是她的名字和日期。

他把信翻过来倒过去看了一下,甚至举起来对着窗口泻进来的阳光看了一下,确实只有这么两句话,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他只好反复去看这两句,想从字里看出字来。当然是徒劳。

他等来的居然是这样的消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真事还是假事?如果是真事,那又是因为什么事?

她让他“好好走”,那么该怎么好好走?

莫清走了,现在她也走了,他是一个人了

莫清带着他的女朋友,现在她也有了男朋友他是一个人了。

他被一大堆一堆问题压得有些累,只能先把信折好放回信封,再夹在他刚刚题了话的新书中,然后身体一点点塌下去,塌下去,孤独感一点点袭上来,袭上来。

他斜躺在床上,一寸寸搜寻着记忆,晓鹭是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难道就是失去联系的那两周?不可能啊,不可能那么巧!重要的是不可能那么快!两周时间怎么能推翻他俩之间的关系?记忆稍往前一点,就能撞到那天晚上大树下那一记吻那是他们俩睁大了眼零距离凝望着的一个吻再往前一点,便是他们曾经无忧无虑的快乐时光,好长好长

那些金子一样的时光里,虽然不能说没有缝隙,但不足以横插进来一个这么骇人的消息啊!

他翻身坐起来,想要理清一下思路,正午的阳光把窗边米黄色的桌子照得有些炫目,把那瓶被金道通放在桌上的特制青梅酒照得绿莹莹晶莹剔透,他心念一动,探身把那瓶酒抓在手中。

此刻某个曾有的体验突然闪回他的脑海那是第一次用领到的工资在寝室里聚餐,他们全寝室的人都醉了醉了的感觉真好,晕晕乎乎,飘飘然然,那一时什么都不用想,说什么都被原谅,做什么都被理解,那种可以负天下人,独不能负自己的感觉啊

当此之下,何不再体验一次那样的快乐!或者,重回到那一次醉里,把这近一年的日子重新走一遍,他会选择一种不同的走法

他文艺的大脑闪出这样的念头或者说幻想,就突然渴望去尝试或者说验证一下。

他拧开瓶盖,左右看看,没有伸手可及的杯子之类,那股酒香却飘上来,止不住便对着瓶子来了一口。有点辣,但作为酒,却恰到好处,重要的是那丝清凉一条线直往心底钻下去,待那条线渐渐淡了,便忍不住再要来一口,好像不能让它断了一般

似乎酒果然提醒了他什么,他突然想起那天从林校收完税回来,到晓鹭家见她父母的情景

是的,那天就觉得很怪,现在回想起来,一点都不奇怪了,显然,从那时候起,晓鹭就有了男朋友并且他们的关系都已经被晓鹭的父母知道或觉察,对,一定是这样,晓鹭的父母看出了某种苗头,并且因为更认同他与晓鹭的关系,便力图阻截那个苗头

晓鹭父亲的那一个关于晓鹭的保证,是在打消他的顾虑,让他与晓鹭能够没有心理障碍地继续走下去!

有了这个事实,当他重新一一审视那天让他疑惑的每一个细节,才发现一切都顺理成章。

他从来事事都喜欢作过头之想,因而本当早就能从这些不对头的细节中发现什么,但他一直下意识地回避了。

是他过于乐观?他却实在不是容易乐观的性格

是他过于自信?他的自信来自哪里?

晓鹭父亲的托付么

然而现在,他却辜负了晓鹭的父亲甚至包括她母亲的苦心

当然,也辜负了莫清的一番用心

感觉有一种愧疚和着酒意慢慢涌上来,涌上来并淹没他,头开始昏沉,他在昏沉中慢慢睡着了。那只空酒瓶离开他垂在床边的手,骨碌碌滚到床下去。

他梦见好多茶壶,茶壶又变成药罐,药罐再变成茶壶,反反复复,变个没完没了,从茶壶药罐里一会儿流出来深橙色的酸梅汤,一会儿流出深褐色的冰咖啡

突然有一只手不停地摇他的双肩,耳畔是金道通的叫声,“哎哎!醒醒!醒醒!你做什么恶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