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腰。
泥泞的土地上,青石铺成的路面连通着一间又一间平整的瓦檐砖屋,青绿的藤蔓攀缘于墙胚之上。
修行的宗门,并非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反而有烟火气息,颇有种古朴村庄的味道。
雨过天晴,正午时分。
宗门的弟子们早已从屋中离去,跟随着各自的师父,或在峰顶,或在山中的曲径通幽之处,开始修行。
到些许雨珠自房檐落下,在泥土上砸出浅浅的小坑……顾祁伸手拭去落下的半幕水帘,在房门前停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出去,一个人在水帘下凌乱。
没继承原主记忆是小事儿,少抛头露面就能掩盖这一问题,现在的主要问题是……面对错落有致的房屋,顾祁顿觉有些蛋疼: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住哪……
……
未时,换算成小时制,大概就是一点到三点之间。
余檬被老东西训斥了一边后,退出戒律堂,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没摸到酒葫芦,余檬小脸耷拉了一下……难受死我了。
“半天没喝……”
打个比方,要怎么形容她的心情呢?
感觉……
“浑身都有老东西在爬。”
把该交待的都交待完,就趁机开润……装模作样,在老东西和宗门众人面前当个乖乖女是真的难受。
在江湖上约个三五好友,一块儿吹水聊天,不比在这儿待的自在?
至于那个守山弟子,身上虽然或许有些秘密,但那些东西,与她又没有什么干系。
循着顾祁离去的方向,在山腰瓦檐房屋坐落的休息之处,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叫顾祁的人,正驻足在一间房屋之前,拿着钥匙,对着门锁捅了几下,没捅开,环顾两边,见没人后又换了一个房屋。
再捅了一下,又没捅开。
一连透……捅了数个房门,始终没有找到自己的屋子。
那还能怎么办?其他弟子都在修行,趁大家都没回来,没人注意,他也好把门锁透完,找到自己的屋子。
难道是我捅的姿势不太对?不能从正面捅,得侧入么?
顾祁离房门远了几步,正欲将钥匙换个姿势侧入门锁,一回头,就看到了余师妹的眼中缓缓打出一个“?”,和之前遇见江汐时,如出一辙。
“你这是……在干什么?”余檬的头发上顶着一小撮呆毛,配上她的语气,让她整个人都看着像一个标准的呆萌小师妹。
虽然不知道十七岁的自己在顾祁面前是个什么样,但按照世人给“小师妹”打上的标准标签,自己呆一点儿就行了。
虽然真正的她呆不了一点。
“这不是刚受了伤,准备回自己的屋子里调养几天……”
“那师兄你,开别人的门干嘛?”
顾祁将钥匙收好,实话实说,面色诚恳:“如果我说,我不记得自己住哪了,你信吗?”
“?”
“昨天你从那上面掉下来,硌得我生疼,晕过去之后再醒过来,就忘了自己住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