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时,众人返程。
太阳刚落山,一行便至天谴城。
庞徐氏下了马车,都忍不住瞥了眼沈青云带出禁武司的俘虏修士。
“家里若有个修士,出门都方便快捷许多啊。”
庞嫣儿淡漠道:“娘,我便是。”
“你?其他也就算了,”庞徐氏难得严肃,低声道,“算卦什么的少来,害了青云,我看是你修仙厉害,还是我弹脑崩子厉害。”
庞嫣儿额头发痒,沉默不语。
“还有你那乌龟,着实丑得可怜,难怪青云要放生,不准在我面前出现。”
送完庞徐氏母女,沈青云返回禁武司,上交俘虏。
路上,他也在琢磨霍休送惊喜的用意。
临到大门口,俘虏先对沈青云道揖一礼。
“这一路,多谢大人照顾了。”
打了一路的杂,俘虏没受半点委屈,反倒吃了两条烤鱼。
历经禁武司常规手段,霍休手中裂魂幡后,俘虏终见光明,心向往之。
沈青云微微一愣,旋即笑道:“抽空多了解禁武司和秦武,再送道友一句话。”
俘虏再躬身:“王勉洗耳恭听。”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多谢大人教诲,王勉铭记于心。”
目送俘虏被三位统领押走,沈青云若有所思。
“怕不止是给我送人情的机会……”
把人从苦难中捞出,哪怕是劫修,自然也会感恩戴德。
“随后再收入沈府驱使之,大人之前也提过此事……”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
“大人行事,不会这般简……嗯?简单?”
突然间灵光一闪,沈青云心脏砰砰直跳。
“我的个乖乖,大人不会,不会是如此想的吧,玩儿这么大?”
沈青云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赶紧回家找妈妈。
沈府晚宴,他挑拣着把秋游趣事说了一番。
“那老乌龟运气真好,我都甩出去了,夹着尾巴都给捞回了庞府。”
沈威龙夫妇对视一眼,连连颔首。
“可不是,四品大员府上,总比我们家好。”
沈青云笑嘻嘻夹片牛肉入嘴。
他不敢如之前那般囫囵吞下,细嚼慢咽之余,开口表示反对。
“我家最好!”
夫妇莞尔。
饭后唠了会儿家常,沈青云便回自個儿小院忙着。
主厅内。
“夫君,那洛龟自己想得明白吗?”
沈威龙沉声道:“想不明白,就点他一下,多点几次,应该就明白了。”
“也是。”
不过送个擅长推衍的六境帮手,去凡人庞嫣儿身旁照应。
这种小事云倩倩也不会有多在意。
见儿子正和新的石锁过不去,她悄悄溜了。
“今晚自个儿睡,别露馅儿啊。”
沈威龙微喜,却故作不虞之色。
云倩倩似有所感,回头歪脑袋:“不想我去?”
沈威龙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道:“虽不愿,却更不愿倩儿扫兴。”
“那我不去了,今晚陪夫君。”
云倩倩戒赌成功,脸上笑意盎然。
沈威龙被回马枪捅得千疮百孔,一夜无话,活倒多了不少。
翌日上衙。
沈青云在迎春楼所在的街口踌躇良久。
“我也来算上一算……唔,前行必遭横祸,我且避之。”
他立马拐了个弯儿,绕路前行。
刚走到街尾,他无奈捂额。
他对面柳高升四人环抱手臂,似笑非笑。
“啧,我没说错吧,堵人的口子我都选对了!”
“最了解你的人,必须是你的敌人,沈哥不愧是柳兄一生之敌!”
“沈哥难道不喜欢甜水面了吗?”
……
“几位仁兄高抬贵手,甜水面虽好,也不能天天吃啊。”
沈青云连连作揖告饶。
众人哈哈大笑。
“今天是带你看稀奇的。”
听柳高升说有稀奇看,沈青云心中警钟长鸣,狐疑道:“谁的稀奇?”
“去了就知道。”
“能不能不去?”
“三位兄弟搭把手,抬沈哥过……”
“行行行,我去!”
五人没花多久,又绕回了宝藏小店。
却也没靠近,就在斜对角猫着。
“沈哥,你看那人是谁?”
沈青云眯眼一瞧,不由愣住:“唐林前辈?”
“沈哥你就是客气,马上都同僚了还前辈,”拓跋堑吐槽道,“你说他修士一个,跑来吃甜水面作甚?”
“也不一定是甜水面,”拓跋天双眼闪烁智慧的眼神,“多半是打听到了什么。”
杜奎点头表示认同。
“二部聚餐之地,他也跑来搀和一腿……沈哥,此举有何深意?”
“我哪儿知道,”沈青云直接迈步走向宝藏小店,“问问就知道啦。”
五人进了小店,直接走向唐林。
唐林有感,当即面带微笑起身相迎。
“唐前辈。”
“沈……道友。”
柳高升几人也拱拱手,顺势瞄了眼唐林面前的碗。
“我去,油泼辣子面?”
“口味真重!”
“不是说修士清心寡欲,风餐露宿的吗?”
……
“我早已辟谷,但听闻禁武司同僚说此店别具一格,便过来尝尝。”唐林笑道,“你们想吃什么,我请。”
沈青云微笑婉拒。
“唐前辈慢用,我们几个吃相难看,就不扰前辈雅兴了。”
“也行,”唐林颔首,“但客还是要请的。”
几十碗面的事情,沈青云也不好再拒绝第二次。
五人团坐一桌。
只有柳高升点加辣甜水面。
“这么快就叛变了?”柳高升不开心。
拓跋两兄弟互视一眼,叹气摇头。
柳高升给整笑了:“怎么,几碗甜水面,我柳某人命不久矣乎?”
“年轻人,要学会节制。”拓跋天开头。
“尤其要学会控制欲望。”拓跋堑语重心长。
杜奎瞥了眼兄弟二人,点头道:“柳高升你得听,这些都是前辈们总结的经验教训。”
“杜奎你什么意思?”拓跋堑怒道。
“我没什么意思,就前日去吕经历公房,看到了一些东西。”
两兄弟心头一跳,也不说柳高升了,俩屁股一挪,左右夹住杜奎。
“杜哥哥……”
“咱哥仨的情感,可是经受住风言风语考验的,说说呗。”
“柳高升你别弹你那屁股了,要听直接坐过来!”
“莪兄弟二人正大光明,无事不可对人言!”
……
杜奎也不隐瞒,当即把看到的说出。
拓跋兄弟听得冷汗直流。
柳高升一愣,非但没笑,反倒抱拳道:“失敬失敬,没成想两位前辈竟如此有种,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