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旭日的光辉刺破封锁的云层,不偏不倚地为世间万灵散播温暖。
姜亭的私人小楼上,已不复昨日的凌乱,散乱的各类画具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平顺工整,观之赏心悦目。
至于昨日那把全程见证了金丹植入手术,被流淌鲜血弄得脏污不堪的躺椅却已然不见踪影,或许是被它狠心的主人毁尸灭迹了。
阳台之处,薛梦君安安静静地坐在一张绣墩上,神态端庄自若。
姜亭则在一处视野良好的位置支上了画板,全神贯注在手中画笔,于画板之上写写画画,只时不时抬头向薛梦君处端详打量。
而在他们二人的侧位上,一位老者安静独坐,平静地注视着眼前一切。
这老者是随同薛梦君一起前来的,是她家中长辈。
姜亭很好奇为何要请这位老者前来,薛梦君倒也不讳言,直言她并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对她全无印象,需要寻一位见过她母亲真容的人来对画稿进行校对。
对此,姜亭直觉其中一定有故事,但是他也知情识趣地没有刨根问底。
毕竟这种事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好故事,多半是些令人感伤的往事,没必要惹人不快。
对照着三娘的形貌,一番写写画画之后,姜亭先是勾勒出来一个相对简约的人像,递给薛梦君。
这次画像要画的毕竟不是她本人,前期对照其模样所成的画稿自然不必太过精细,只是作为基准,在此基础上尝试调整出她母亲的模样。
薛梦君接过画一看,微微怔了两三秒钟,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似乎略感新奇,不过也未沉浸。
而后,她放下手中画稿对一旁假寐的老人道:“曹伯,您来看看吧。”
老者悠悠地起身踱步过来,俯身一瞧,微微点头,道:“画得当真不错。”
说着,被称呼为曹伯的老人对着姜亭招招手:“小郎君,请过来吧,我与你讲讲。”
待姜亭上到近处,他伸手指着画稿,道:“小郎君,三娘与夫人容貌虽是相似,但也并非全然相同,小姐的五官稍显清秀,但夫人则要更刚硬三分,此外如发式、仪态、神韵……”
随着他的一番讲解,姜亭也拿着自制的炭笔在初稿上不停地记录、修改。
好半晌后,才终于停下来。
姜亭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心中对这个活的难度评估再上了一个档次。
但好在,还没有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此时他抬头看看外间天日,已是日上中天,将到午时,姜亭便招呼着薛梦君二人在此用饭。
二人也不客套拒绝,用饭之后,薛梦君道:“昨日我说过,今日会将先生的报酬带来。”
“眼下酒足饭饱,正可适当活泛活泛筋骨,请先生带我去一处宽敞的所在。”
姜亭前头引路,带着薛梦君穿过花园,来到一处空地上,这里只用了青砖铺地,其余的都不曾布置,已是他这画坊中最宽敞的地方了。
薛梦君走到空地中央,对姜亭道:“昨日我与你说过,你身体亏空、气血虚弱,练武只会事倍功半,但你既然坚持,那我也尽力帮你。”
“我今日传你这套拳法叫做松鹤延年拳,是一门观山中白鹤而创立的拳法,有巩固根基、壮大气血、强健根骨之功效,正可弥补你的缺陷,以此作为你的入门奠基拳法,再适合不过。”
“我先为你演练一遍,你且看好!”
话音落,薛梦君已摆出一个拳架,拉开架势,在这场地中央演练起来。
院内微风吹拂,院外杨柳垂枝。
随着她的肢体伸展,有一股莫名的气韵延展开来,薛梦君仿佛化身成为一只大白鹤,正于空谷幽山之中翩翩起舞,有一股自然闲适的气度。
姜亭聚精会神地看着薛梦君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
自他昨日将九窍金丹埋入血肉之中,他便感觉整个人的状态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一种由里到外的清爽,头脑无比的灵活清醒,整个人好像开了窍,一下子变得聪明许多,过去难解的问题念头一动便能得到答案,领悟力、学习力大大提升。
所以,此时薛梦君所演练的每一个动作,都被他清清楚楚地映照在了脑海之中,根本不会忘掉。
一趟拳打完,薛梦君收功站立,脸上泛起微微红霞,似乎是一趟拳法下来,血气运行经过脸上,显得肤色红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