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想了,也这般做了。
将房间里的小物件收拾好,她选了几个自己最喜欢的带在身上:翻烂了的书册、从食物身上搜刮来的盘缠还有几件轻纱制的衣服。
碧湖想了想,又从房里拿出一个葫芦别在腰间。她看着葫芦默默舔了舔嘴巴,似乎是馋了,拔开壶帽便灌了两口。
血液的腥味顺着风刮到了灵华的鼻腔中,她不由皱起眉头。原来葫芦里,装着满满的人血。
“她收拾行李做什么?是要出去吗?”恒古悄声问道。
“半月将至,她有此动作应当是要去湖边遇见成恒川了。”灵华倚靠在树干上目不转睛地留意着碧湖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碧湖换上一身翠绿衣衫,在屋中的镜中不断欣赏自己的身形,随后又去看自己的脸。她如同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飞快跑到屋外,撸起袖子在湖中打捞,不多时便揪出一长串海藻。
将上面枯萎与陈老之处拽掉,左右打量一番后回屋拿出一把剪刀,三下五除二将海藻剪成一条一条丝带般飘洒的样子,欢天喜地插到了自己发间。
碧湖俯下身看着水面上的自己,喜滋滋地笑起来:“还蛮漂亮的!简直跟寻常女子一样嘛。”
她抬头看了看天色,今日万里无云,是个好天气。于是背上行囊、别上葫芦,挥挥手将自己的小屋隐去,走到岸上不舍地流连着这片莫测深秘的湖水。
“翠湖,再见了。我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里路过的人太少了,我真的好饿。”
挥挥衣袖,告别了熟悉的地方,绿衣少女如同异乡人般混入人间,将开始属于她的故事。
而灵华一行三人也默默跟在她的身后,目睹着这伪装成人类的恶妖所为的一切。
碧湖一只妖走了三天,灵华他们便也跟了三天。
他们隐去身形不远不近地走在碧湖的身后,恒古闻了闻身上苦着脸道:“半个月不洗澡,我都要馊了。”
宁絮荷幸灾乐祸地将自己的衣袖在他鼻子前扇来扇去:“我与灵华还是香喷喷的,为何就你一人馊了?”
恒古躲开她的衣袖跑到灵华身边:“只不过半月不洗澡身上难受罢了!我看这馊味就是你的,灵华与我才是香喷喷。”
“什么?”宁絮荷越发扇动起自己的袖子,“那就熏晕你好了,路上也不必这么吵。”
恒古一听这话更是来劲,他也用袖子反击回去:“最吵的人明明是你,成日叽叽喳喳,我和灵华都没有相处的时间了!”
他话音刚落,却见碧湖向他们的方向看来,恒古当即噤了声,与碧湖对视起来。
碧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目光,指着他的脑袋便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恒古见她来得突然,在灵识中问:“她如何看到我们了?是不是打草惊蛇了?”
灵华仔细地观察碧湖的状态,站在原地未动答道:“莫慌,且看看情况。”
她径直越过恒古身边,自语般叹道:“好漂亮的小鸟啊!”
三人回过头去,见碧湖举手握拳向下一拽,本在天上飞翔的鸟儿像被一条无形的线牵引一般,一点点拖拽到了眼前。
碧湖如获至宝地双手去接落下的鸟,却发现在如此强大的力量下,鸟儿已经气绝了。
她愣了半晌,失落地低下头喃喃自语:“还想跟它玩玩的,怎么死了呢……我身边一个活着的东西都没有……”
少女蹲下身,飞快地在树下刨出一个坑来,将小鸟埋在了里面,又给它插了一个树枝做墓碑:“教书先生说过,死了要有墓才行,上面还要刻上名字。可是这树枝太细了,我怎么才能刻字啊?早知道把这个问清楚再吃他了。”
碧湖闷闷不乐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继续向前漫无目的地行走。不知不觉,她行至一处河畔,河边堆积许多鹅卵石,在河水的冲刷下闪着晶莹的光泽。
她兴奋地跑去捡起拿在手中玩,又挑了个浅色圆形的放到包袱里,翻来覆去地摩挲这从未见过的新鲜事物。
没多久便是正午时分,她拿出葫芦灌了一口血,舒畅地哼起不成调的歌句来。突然她听到远处传来男男女女说笑的声音,碧湖循声看去,是三个人从远处而来,急忙用溪水洗了洗脸,将嘴边的血冲掉后迎了过去。
她期待着,兴奋着,想要跟走来的人类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