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絮荷着实想不明白敬恕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明明都已原谅她打开了门,却因为发现了自己的灵力而生气了,莫非是她的灵力有问题?可她的灵力与生俱来,怎就成了惹恼他的源头了?
他之前也从未见过敬恕,彼此应当不认识才是,但他说话的语气颇为熟稔,似乎通过她再与另一个人对话,而且两人关系感觉不算好。
但她就是她,如何会变成另一个人?又不是什么双生子。
宁絮荷苦恼地转着发梢:“莫非我与他前世有仇,他才如此不待见我?”
左思右想毫无头绪,她又去了净音寺。这次她没有去松树林,而是跟着上香的宾客一起走入大雄宝殿,跪到蒲团上虔诚地参拜。
“佛祖啊佛祖,要是你知道我的前世是谁,就请入梦来告诉我吧,若能为我解了心中疑惑,我定月月供奉上香。”说完,她深弯下身子,磕了三个响头。
“你知道自己的前世是要作甚?”
宁絮荷未抬起头,却听脑袋顶上传来询问之声,她心中暗喜,莫非佛祖这么快就显灵了?不用入梦,也不必暗示,这么明明白白地与她相见了?
她兴高采烈地抬起头,只看到一个拿着扫帚的小和尚懵懂好奇地俯视着自己。
宁絮荷心中的热情冷却下来不少,虚扶一下地面起身失望道:“怎么是你啊?”
智信抱着扫帚棍:“不是小僧还能是敬恕师祖出来寻你吗?你为何要知道自己的前世啊?”
宁絮荷看了看智信,道声“算了”,拉着他到了宝殿后方,躲开上香的人低声道:“我与他,可能是上辈子的仇人。”
“什么?!”智信龇牙咧嘴,“据我所知敬恕师祖从未死过,你怎会与师祖在上辈子见过?”
“没死过?”宁絮荷一愣,“那我想错了?”
小和尚的脑袋似乎更亮了,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又好像什么都不太清楚。
“师父让我来寻你,告诉你“一念既生,万法皆现”,一切疑问自有解答之时,时候到了,自然也就解开了。”智信说话间身后似乎有佛光笼罩。
宁絮荷呆呆看着这隐约不清的光亮:“你好像发光了。”
智信闻言亦是呆住,愣怔间那浅浅的光已经消失不见了。
“哪有啊?”智信来回转头看向身后,与平常时刻无甚不同了。
宁絮荷听了智信的话,回了自己居住之地耐心等待着他所言的“解答之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宁絮荷眼中的期待逐渐变成了困倦,她的脑袋“咚”地一声砸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柔软而温润的触感从皮肤上流动过去,宁絮荷想睁眼,却努力了半天却怎么也睁不开,想要说话,嘴巴也不知去了哪。
仔细去听周围的声音,可只有沉闷而朦胧的“呼呼”声。她像是丧失了五感,只有不知所以的奇怪声音伴着她。
宁絮荷所幸放弃了,既来之则安之,她维持现状,静静躺平感受身上的流淌之感。
“你想要看到自己的过去?”
就像堵上的窗户忽然被打开,呼啸的风奔涌而入,宁絮荷的耳朵突然恢复了听觉,她想要看清眼前是何景象,可依旧无法看到任何。
“佛祖,是你吗?是您来给我解答了吗?”宁絮荷不能张嘴,只能无声地在心里提问。她在心中频频点头,“我想知道过去,也知道为什么那敬恕和尚这么对我。”
“为什么要知道过去呢?只记得现在不是一件无忧无虑的事情吗?”
宁絮荷感受到内心的自己在摇头:“我有记忆以来就在山涧之中,不知我为何长得这么大,也不知我父母是谁,更不知我为何人。
没有人给我取名,我便找了周围的景致来取;没有人教我为人处世,我便照着其他人偷偷地学。
可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山涧里,为什么身边会有一面镜子,为什么不记得我小时候的事情。
从前的我是谁呢?打听了二十多年我也没有结论。若这真是我的前世,我又要去做什么?
佛祖,请您告诉我一切吧!”
她说得真切,眼角似乎有泪水划过脸颊,冰冰凉凉地落在身旁的水里,与之融入,与之川流不息。
她的眼前已能看到一些蒙翳的光,透过斑驳的一个平面照进来,不清晰也不通透。
宁絮荷动身想要将蒙在眼前的平面拂掉,却惊觉自己的身体漂浮了起来。平面上的斑驳一时都被抖落下来,一个拇指戳到她的视野中。
她没觉得眼疼,更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感到自己从水里快速上升,一瞬间破水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