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可托于上帝,其余皆须监视。
——英国秘密情报局格言
“秘密勤务基金?”
苏塞克斯公爵对这个单词显然很陌生,他眉头一皱在脑海中四处搜索,但却没有一处回忆是关于这项基金的。
亚瑟看出了公爵的疑惑,不过他不了解这项基金倒也不能怪他。
因为正如这项基金的名称一样,这是一项秘密基金,因此哪怕是上下两院的不少议员都并不知晓这项基金的存在。
虽然议会每年都会审查批准政府新一年的财政支出情况,但是有耐心把政府财政报告一页一页看完的议员终究是少数。
即便剩下那一小部分议员真的发现了这项名称古怪的特别基金,他们也未必会询问这笔钱究竟是用在了什么地方。
因为对于大部分遵守党派纪律的托利党和辉格党议员来说,在你没有弄清楚一笔政府支出的具体去向之前,贸然把它拿到议会上讨论可是很危险的。
毕竟谁都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是哪些大佬的自留地,如果你非要和这帮大佬过不去,那你很快就会明白‘沉默是金’的重要意义。
但是对于财政部事务官和亚瑟这样的利益相关人员来说,他们对于‘秘密勤务基金’的历史简直了如指掌。
这是一笔相当有历史的古老基金,它设立于1660年查理二世复辟时期。在设立之初,这项基金主要用于对欧洲大陆国家的宣传工作,收买临时消息提供者和业余间谍,并对外国政客进行外交贿赂。
但是随着时间变迁,政府对情报工作的不重视,这项基金在随后的一百多年当中经常被挪用为国内政治活动资金。
英国历史上的第一位首相辉格党人沃尔波尔就在其21年的任期内,多次将基金用作国内竞选活动,仅仅1734年选举他就从中套取了接近四万镑用于宴请馈赠选民、召开演讲集会等等。
而随后上台的托利党也有样学样,布特伯爵担任首相时,一口气就从中掏出了八万镑用于贿赂议员,以确保结束七年战争的《巴黎公约》能在下院通过。
而到了小威廉·皮特担任首相期间,秘密勤务基金才终于又回归了它最初的用途。小皮特主要将它用于国外的收买活动,而正值大革命期间的法兰西则成为了这笔基金的最大支出地。
在小皮特的授意下,英国驻瑞士临时代办威廉·威科姆以瑞士为基地,持续对不列颠人的好邻居法兰西人发动情报战。
在短短三年中,威科姆多次组织法国保王党发动叛乱和刺杀行动,其中不乏差点炸死拿破仑的经典之作。
虽然这些行动全部以失败告终,大部分英国间谍也遭到逮捕,但也有不少技巧高超的间谍躲过了审查,并成功打入了法军内部,甚至早在拿破仑远征埃及之前,英国政府就已经事先知晓了法国人下一步的军事部署。
即便秘密勤务基金在拿破仑战争期间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但英国人骨子里的市侩性格就决定了这项基金在战争结束后很快便会被再次挪用去干别的。
伦敦警务情报局没办法从这项基金中吃到一口肉,外交部、内务部、皇家海军和陆军也只能盯着这笔钱干瞪眼。
毕竟不论在哪个部门,情报工作都被视为一种低贱的工作。
因此,不论是陆军地形局、皇家海军水文地理局还是苏格兰场的警务情报局对白厅的影响力都微乎其微。
不知道是因为日子过得太顺利,还是因为大伙儿的道德感都比较高,即便是英国的驻外人员也很少使用秘密渠道收集情报,那些本该承担间谍任务的驻外武官尤其不耻间谍战。
相较于从地下渠道搜集情报,他们更喜欢把心思花在阅读报纸上,从英国引以为傲的、世界规模最大的军事图书馆里翻找公开资料。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从人员编制上来看,皇家海军、陆军和苏格兰场三个部门的专职情报人员都没有超过20人,全年经费合计不超过4万镑,然而却要负责搜集国内国外的海陆军事情报以及国内治安情报。
活那么多,经费和人手又那么少,也就不能怪大伙儿糊弄事了。
不过,即便同样面临经费匮乏和人手紧缺的问题,三个部门的工作质量还是有显著差异的。
陆军地形局和皇家海军水文地理局穷也就算了,偏偏他们还要脸,所以他们的工作质量自然是不敢恭维。
伦敦警务情报局虽然同样穷,但是他们的工作却屡屡获得国王陛下和内务部的表彰。
一個组织的行事风格通常与其首任领导人的性格脱不了干系。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一早就给警务情报局指明了工作方向:情报局穷是穷了点,但是咱们可以不要脸啊!
警务情报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靠着幽灵队探员和五处莱德利手下的几个碎催,再加上伦敦流莺和街头地痞的通风报信,大伙儿硬是拿出了螺蛳壳里做道场的魄力,把工作干得风生水起。
每年一万镑的经费,警务情报局就已经将伦敦东区的大部分黑恶势力收至麾下了。
如果秘密勤务基金能够用到他们身上,那以后亚瑟·黑斯廷斯爵士的半身像必定挂满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每一座重点城市的红灯区。
当然,这里面的部分隐情并不适合与苏塞克斯公爵讨论。
毕竟根据菲欧娜的说法,她虽然做的是‘小本生意’,但是夜莺公馆三不五时甚至能招待上王室成员。
亚瑟不是个不解风情的人,所以他不想让诸位阁下在渡过角色扮演欢乐时光的时候还要时刻担心着有没有被录音。
亚瑟将秘密勤务基金的来龙去脉向在场的听众们娓娓道来,结果这不仅引起了苏塞克斯公爵的关注,甚至连迪斯雷利都大为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