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泠等了一会儿,没听见身后有动静,猛然回身,发现文峤竟没和她一道进来,现在,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站在老人面前。她尴尬地来回张望,如同一只受到了惊吓手足无措的土拨鼠。刚才对文峤产生的一丝丝好感早已荡然无存,可此刻她不可能直接退出去,也不能就这样干杵着,只好说道:“您好,您是韩院长吧?我……我是云河警察局刑侦支队的凌泠……”
“你好。”老者看上去倒是和蔼可亲,这让凌泠放松了一些。
文峤这才从门外慢悠悠地踏步进来,叫了一声:“韩老师。”
韩松林慢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拿下了老花镜,向他们走来,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文峤?”
文峤似乎也是如释重负,嘴角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是我,老师还记得我。”
韩松林爽朗地笑起来:“怎么可能不记得,你可是我最得意的门生。后来听说你毕业没多久就出国了。我一直不太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让一名法医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所以这些年想到你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担心。”
韩松林又向文峤走了几步,似乎要好好看一看他,这位老教授的脸上泛起红晕:“小文,看到你安全回来了,还回到我们专业的岗位上,我真是太高兴了!”他拉着文峤坐到会客沙发上。“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快半年了。最近警局接到了一个案子,有些问题想来学校找一位相关专家咨询一下,所以我就搭顺风车过来了。”相比韩教授,文峤的表情冷静多了,可凌泠还是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平日未曾有过的温度。见他们二人现在沉浸在久别重逢的温馨里,凌泠觉得自己倒像个电灯泡似的,待着也不是,出去也不是。还是韩松林发觉了她的情绪:“小凌,你也坐。”
“老师,我这次来其实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文峤道。
“什么事?”韩松林看起来心情大好。
“我前两年在外面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手机,”文峤沉吟片刻后说道:“存在里面的资料都没有备份,储存在里面的所有通讯资料都遗失了。所以,想请老师让我调看一下当年的同学资料。”
“这好办,我帮你和学生辅导员说一下。”韩松林愉快地答应着。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文峤切入了正题:“我们现在侦办的这起案子可能涉及到一些心理学方面的内容,所以想找一位这方面的专家协助办案。”
凌泠听到终于说到案子的事,激动地插话:“对!有没有精通催眠的心理学家?”
“催眠?”韩松林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你说的是什么样的催眠?”
凌泠没想到韩教授会反问,可自己对这方面几乎一窍不通,也只能尽力向他描述道:“就是……就是那种可以操控人的思维,想让别人干什么就干什么,甚至可以去杀人的手法!”
韩松林却突然笑起来:“据我所知,我们学校没有这样神通广大的人,世上恐怕也没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否则,我们这个世界不早就乱套了?”
凌泠尴尬地挠了挠头:“也是哦。”
“那有没有研究神经认知科学方面的人?”文峤突然插话问道,他想起在高力群尸体上的异常,之所以没有把这部分内容告诉凌枫,是因为他也无法确定自己究竟发现了什么。
韩松林听到这个词突然一愣,有些惊讶地说道:“这可是跨学科的一个新兴领域,出现的时间也不过几十年,在我们国内研究的人就更少了,没想到你竟然知道!原本我们学校没有开设这门课程,但巧合的是,今年从国外回来一位犯罪心理学博士,她开设了一门选修课,就是神经认知方面的。”
生命中有些巧合只是无关紧要的匆匆一瞥,可有些却是命运般的分岔路口,那点点飞鸿雪爪指引着的或许是一马平川,又或许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