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翁摔在街道上跌了个狗吃屎,他的头磕了墙蹭破了皮,那血流到齿间,抬头时,发现高城就匍匐在他身前。
“血债血偿。”高城的脸逼近几分,阴戾地说,“来日再算你杀我兄弟的仇。”
横翁睁着大眼没说话,白马帮的汉子当即架起人就往外走,可他在回眸时流露出愤恨的目光。
白衣人们高举着喝退了白马帮的汉子,等元吉等人下来,白衣用纸扇敲了敲他的肩头,说:“我来的还算及时吧。”
高城被元吉架着,他侧首问:“你觉着呢。”
“妈的。”高城苦涩地垂眸看着满地的尸体,大多都是聚龙帮的混混,“在早点就好了。”
“保住了命,以后有翻身的资本。”白衣宽慰他,“聚龙帮没被灭,知足吧。”
余下的混混闻言皆是垂头沉默。
“把头抬起来。”高城环视左右的混混,“老子今天输的,以后都会拿回来。咱们混大街的,进了棺材,是命数。他们家里以后还得靠我们养,你们别给老子丢脸,都把头抬起来!”
“是!!!”
一众混混都强撑着抬头,望着高城。
高城由元吉扶着外头走,他在踉跄的步伐里倒吸了口冷气,旋即望向元吉,说:“我现在没人手了,你要不要加入聚龙帮来帮我?”
“地痞德性。”江果朝他翻白眼,“刚被砍成重伤,扭头就想着拉人?”
高城尴尬地看着元吉。
“这笔买卖还没做完呢。”元吉架着他说,“没我,你站得住吗?”
高城闻言苦笑,他点了点头,说:“还真不行。”
“这伙羽林军查清是谁派的了吗?”元吉看向白衣,他顿了顿说了句,“是不是秦王。”
白衣咂巴着嘴说:“人是秦王的人,可却不是他派的。”
元吉想了想,问:“陈金裘?”
白衣接过一名白衣人递来的伞,旋即递给江果,江果接了,撑开后却挤开白衣,靠着元吉合撑。
白衣只好打开纸扇盖在头顶,说:“不,这局里有问题,我猜,有人陷害秦王,这是假借他手做的勾当。”
高城眸子寒冷,问:“你觉得会是谁?”
白衣耸了耸肩,指着天:“这天说下雨就下雨,我猜的到吗?”
高城和元吉登时都看向彼此,旋即点了点头。
大人物。
咚。
院池边的“添水”落在青石上,竹筒内盈满的雨水哗啦啦地倾倒着。
刘修永听着空冥的竹音,挽着袖将黑子落在天元位上,旋即后倾直身,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膝前。
“先手天元。”庞博艺双指捻着白子落在边角,“殿下今天这棋,走的颇为凶险。”
“藏污纳垢,藏而不拙,我这一手看似凶险,但周无虎狼环侍。”刘修永在落一子,清秀的面容泛着柔和的笑意,“倒是先生,左躲右闪,似有心事。”
刘修永正值壮年,他是景诚帝的长子,乃是早年病逝的韩氏贵妃所生。韩贵妃出身外域藩族,容貌秀美。刘修永承继了母亲的温柔端婉,秀气且富蕴书生气。
他尤爱看书,古今中外大小书卷熟读通透,与秦王刘修良不同,两人是一文一武分外鲜明的性子。
“呵呵,微臣在殿下眼里藏不了拙。”庞博艺纵观棋盘,闲敲棋子,“就连纳垢之举,也叫殿下细察入微,惭愧。”
灯盏爆开一簇灯花,点点星火晃过刘修永深邃的眸。乌云遮月的夜没有星光,可那眸里似藏着无尽的漫天星河。
刘修永不动如山,柔声问:“是何事?”
“边塞一事。”庞博艺落了子,长吁一口气,“烟州一事。”
“国库一事。”刘修永跟着缓缓落子,“律法一事。”
“瞒不过殿下。”庞博艺终于将白子落在黑子一侧,保持着距离,“天下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