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静静的听,没有打断赵汀慈。
封天极坐在她身侧,轻握她的手。
随着赵汀慈的讲述,像是回到几年前。
赵汀慈多年无人倾诉,缓缓打开记忆的匣子,说着说着,也不自觉开始越说越多。
“我去了京城,心中难免有些不安,毕竟是皇宫,也许一辈子就那么一次机会。我做好了心里准备,在我父亲驻守的地方,我也算得上是骄女。”
“可当我一走入皇宫,到她住的宫殿,我才知道,我有多可笑。那样富丽堂皇,那样贵气逼人,许多东西我都没有见过,连我父亲都万般珍贵的一套骨瓷官窑茶具,她有好几套,还随意发脾气摔碎了几只茶杯。”
“我父亲为了军饷发愁,一次次上奏,催促钱粮,而她那里的璀璨的琉璃灯,足够一队军士吃喝小半年,这样的琉璃灯,她宫殿内有三盏。”
赵汀慈眼中溢出笑,眼底却是翻涌的怒意:“凭什么?一个私生女,野种,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贱女,怎么配?!
更可恨的是,她还哭哭啼啼,说什么宫中不好,想要离开。
如何能离开?她自己不想活,要拖着我们去死吗?我父亲疼她养她到大,到头来要被她拖累死?我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赵汀慈缓缓直起腰背:“于是,我再无半点不安,拿出药,告诉她,那是大补之药,但来之不易,一定要用完,而且不能被人发现。
等平安生下孩子,她的境遇也会改观,没人再敢欺负她,如果到时候她还想走,我会想办法接她出宫。”
“她答应了,”赵汀慈嗤笑,“她竟然信了!多么蠢。可我知道,她不会再有机会,没机会生下孩子,没机会出宫,她必须要死!”
“虽然我不知道后续会有谁跟进,但我知道,一定会有。”赵汀慈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声音轻轻,“反正,就算没有,那药也查不出端倪。”
南昭雪面无表情,不作任何评判:“你并没有立即离开京城,对吗?虽然不知道会有谁跟进,但以你谨慎多疑的性格,绝不会就此离开。你的细作,查到的那个人,是谁?”
赵汀慈抬头看南昭雪,她这次从决定进京开始,就从来没有想过,会遇见传闻中的战王,以及战王妃。
可偏偏就是这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两个人,让她沦落至此。
她轻轻吐一口气:“没错,我的确没有离开,和细作碰面,知道了那个妇人的身份,但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那户人家姓宋,我又等了两天,在原地等待,最后真让我等到那个假道姑。”
“我一路尾随,见她买了许多药,等她走后,我询问过药店掌柜,知道她是宋老夫人身边的掌事嬷嬷,姓吴。”
宋家?!
竟然是宋家?
南昭雪心中诧异,脸上不动声色:“继续说。”
赵汀慈垂眸:“我不知道宋家为什么这么做,打听一圈儿,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交集,我对京城毕竟不熟悉,等了几天无果,也便离开了。”
“但我心里一直记挂着此事,终于,有一天,宫里来了旨意,给我父亲升了官,然后又说,她死了。”
赵汀慈像是松了口气:“她终于死了,而且没有任何痕迹,我总算放了心,而我父亲,伤心难过一阵子也就释然,毕竟,到手的官职比一个死了的人,有用多了。”
南昭雪看着她的脸,红肿高大,实在看不出她此时的表情。
“你中意蒋海尘,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