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的时候,王元亮便是整理好衣襟端坐在书房内。
也不看书。就静静的看着大门的方向。
神色虽然故作淡定,但依旧可以看出几分激动和迫不及待。
王家众人自是知道对方是准备上任城隍,只是终究还是难以相信。
趁着这会儿他们便是躲藏到旁边的院子里,探头探脑踮着脚想看看情况如何。
若是最终真被戏耍一通后,自己等人还得及时上去安慰一番,免得老爷子伤心过度。
很快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外面的路上也传来了打更人的声音。
眼看都这个时候了,王家众人估计是不会有城隍的人过来了。
看着自家老爷子依旧目光炯炯等候着的样子,他们不免心有不忍。
商量一番后便是派出了老爷子平时最喜欢的可爱的小孙子,让好好劝劝爷爷早点休息,免得熬坏了身子。
小孙子乖巧地点点头。
正想要上前,忽然众人们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一阵突兀的嘈杂的脚步声。
仔细听,分明那脚步声略微沉重,就像是几个人正抬着一个颇为沉重的东西快步走着。
难道是家里的仆人正在搬东西?
可这会儿主人们都在这里,既然没有人命令,那些仆人们怎么会自己随便搬东西去了。
总不可能是闹贼了吧?
而且这会儿可千万别打扰了他们劝老爷子去休息的计划,不然一定要狠狠教训一番!
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他们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
怎么好巧不巧,竟然还真的往这边过来了?
不过就当他们循着声音望去,却是刚好看见了四个奇怪的黑袍人正抬着轿子,踮着脚,一跳一跳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而这般打扮的人很陌生,绝对不是他们王家内部的!
他们顿时满脸错愕。这是哪儿来的?
而随着这些黑袍人走路时微微晃动的动作。他们的模样在月光下,逐渐显露几分。
仔细看去,竟是发现它们青面獠牙,面目狰狞,血红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王家等人看见此景顿时吓得脸色发白赶忙移开视线!
“鬼!这是鬼呀!”
刚迈出腿的小孙子还没明白状况就立刻被拉了回来。小孙子刚想出口询问眼睛和嘴巴就被捂上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的母亲虽然害怕的瑟瑟发抖,但还是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转过身不让他去看去听。
这半夜撞鬼可太邪门了!自家怎么会惹上这种奇怪的事情?
而且看这样子,这几人抬着轿子分明就是冲着王老爷的书房去的!
王家子孙不禁着急。鼓起勇气时试图上前阻拦,但刚一动脚,却错愕看见王老爷子一脸兴奋的站了起来,对着他们颇为尊敬的一拜。
随后似乎又是对着他们说了些什么。
轿夫们点点头随后掀开帘子。
王老爷子没等催促便是自己上了轿子,等坐稳之后,轿夫们便是慢慢抬起轿子,迈着轻快的步伐快速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王家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刚急切地想要上前阻拦,结果对方的速度极快,一转眼的功夫便是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在后面一脸震惊的他们!
……
此刻,王元亮坐在轿子内几乎感觉不到轿子的晃动,只听前面那位丈夫。偶尔与他说两句话。
他对于这些鬼卒们的事情自然十分好奇,也是顺着对方的话题仔细询问。
比如他们以前是如何死的?
死后又是如何成为鬼卒?
这些新奇的事情,王元亮听的是津津有味。
比如说这前左边那位生前是一个贼人,偷了别人的救命钱,死后就被处罚成为这鬼卒中最低贱的职业,专做轿夫搬运等苦力活,再累再苦也只能咬着牙干下去,还得干到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全部赎清了之后才能解脱,转世轮回去。
另一人生前则是一个大夫,因为粗心抓错了药害死了两个病人,也是在此赎罪。
如此,王元亮一问才知道这四个人竟然都是有罪之人。
这和他预想的都是生前行善积德之人才能成为鬼卒在城隍麾下办事完全不一样。
“这……”他疑惑问道,“为何和凡间的官府不一样?”
“凡间的府衙内,那些捕快衙役等等,都是得有关系有门路的人才能担任的,至少也不可能让有罪之人来戴罪立功。”
那鬼卒却是笑道:“老爷,咱们这儿可不一样。”
“咱们这里只干活可没工钱的,而且累死累活也讨不了好,稍有差池,上面的官爷们便是动辄打骂,若是犯了大错,便是被打入地狱受苦也是有可能的。”
“相比之下,其他那些普通鬼魂们虽然没有这身官皮的保护,但也自由自在。也不用时刻胆战心惊小心翼翼。”
“再者这身官
皮说来好听,实际上也不过是管教我们的刑具,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上面神仙们的眼睛……”
说着,它声音压低了许多,用那尖细的声音嘻嘻一笑:“我等
王元亮笑笑,应了一声,对这小心思并不在意。估计是在讨好自己这个暂代的城隍罢了。
这种事情他在凡间的时候就见过许多次了,只是没想到在这阴间的官场上也免不了俗。
很快,轿子停下。
外面的轿夫恭声道:“老先生!城隍庙到了,请下来吧!”
王元亮立刻心头一动,整了整衣襟。
旋即收起面上的笑容,一脸正经的走了下去。
等眨眼一看,发现这城隍庙的景象和以往截然不同。
不同于白天的冷清肃静,也不同于昨晚上的欢庆热闹。此刻的城隍庙从内部散发着白光,透露着一种严肃公正且颇为压抑的的氛围。
让人只是靠近,都会感觉到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石头一样,有些沉重的喘不过气。
就连此时在门口的两个看门的鬼卒也是板着脸,只有看见王元亮之后才微微躬身问候,摆手示意他尽快进去。
但对他身后的那几个轿夫就没有那么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