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今日的晚膳十分丰盛,杨氏心疼孩子多买了不少羊肉回来,又从熟食店铺挑了只烧鹅,同去的扈三娘与杨民为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买了不少肥美的鲜鱼与虾蟹,又沽了两坛米酒。
等酒食上桌,众人动筷之下纷纷夸赞杨氏手艺好,却是都知嚷嚷着帮厨的扈三娘只会武艺,于厨艺是七巧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年幼的杨再兴更是高兴,吃肉吃的满嘴流油,只他一个小孩儿到底肚量有限,填饱肚子后要了吕布的环首刀跑去一边自己顽耍。
“来来来,吕兄满饮一碗,今日多有辛苦。”
“某哪里辛苦,不过是略微活动手脚罢了。”吕布与对面的人碰了下酒碗,看着远处口中咻咻有声,正舞动长刀的男孩儿:“倒是令郎天生神力,领悟的又快,让某甚是羡慕啊。”
大抵父母都是爱听别人说自家孩子好话的,杨邦乂脸上瞬间有抹自豪的神情,哈哈笑着给对方斟好酒,又是碰杯而饮。
这顿饭时间吃的不算长,两坛酒喝尽的时候,众人依次停下手中碗筷,用手摸着肚子,显是吃饱喝足,扈三娘端上饭后的茶水,杨邦乂拿吸满热水的湿巾擦把脸道:“吕兄之后要去哪里?”
吕布同样拿着湿巾净面擦手,又看着杨氏走向那边的小人儿道:“顺着江淮水上去,一路看看各州样子,之后……”吸了口气,抬头对着那轮明月吐出道:“某想去下邳看看,或可会走彭城回去吧。”
“那这一路倒是够……”
嘭——
巨大的声响打断了男人的话,满院的人惊愕间纷纷转头,就听又是哐的一声巨响,那边院门震动一下,随即轰的一声被撞裂开来,十多名手持棍棒的普快跟在一个长着络腮胡的汉子身后冲了进来。
进门的张都头大喝一声:“你们的事儿发了,识相的束手就擒,莫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这是每次捉人都如此喊,已是成了习惯。
往日里,犯事儿的人听了往往要不惊慌失措,要不就拔脚跑路,今日这伙人除了那长相文雅的男人与一旁搂着孩子的女人有些惊慌,其余几个倒是都挺镇定,尤其一面相俊朗的男子与一带着和善笑容的中年男人,这两人还拿起茶盏喝了口茶,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自己,一旁身材魁梧长相稚嫩的汉子往前了一步,另有两个肤色黑白各异的汉子正看着这边冷笑。
张都头心中奇怪,嘴里却是没迟疑,吩咐左右捕快道:“上去拿人。”
“都头,拿哪个?”有人看着这般多人有些吃不准开口问道。
“都拿了。”张都头不假思索道:“带回去慢慢审问。”
却是黄文炳同他讲过,将这里人都带回去,有罪没罪全都审讯一遍,有罪的关了,没罪的脱层皮下来也关了。
“是。”
几个捕快应了一声,随即拿着绳索,提着手中棍棒上前。
余呈看着他等过来冷哼一声,迈步上前,棍棒挥动中,少年身手灵活的避开当头打下的哨棒,大手一伸捉住一旁横敲过来的棍头,朝上一抬挡住另外两根砸下来的棍子,随后脚踢拳打,几声哀嚎在院中响起,站在旁边的张家兄弟对视一眼,随后拽拳飞脚的上前助阵,惨叫的声音在增多。
……
“癞子,这些人不好惹啊。”持着棍棒的瘦高捕快紧张的看着被揍的同僚。
“是啊……这时候上去岂不是自己讨打?”头上长着黄癣的人进一步退三步,一脸的苦色。
他俩在此磨磨蹭蹭,后方恼了张都头:“你俩磨磨蹭蹭做甚!同我上!”
这两人转头之际觉得看到什么,络腮胡的都头拔刀走了上来,瞪着两人:“你二人敢抗命?”
“不是啊都头,那边有两个想跑的。”
“我二人去抓他们。”
说话间,这两个捕快提着棒子跑去一边,那张都头顺着二人行进方向看去,见是一对母子,当即吐口唾沫:“两个没卵蛋的,回去收拾你们。”
手中刀一震,杀向混战的人群。
……
后面,吕布轻瞟一眼前方打的热闹的众人,将喝空的茶盏放到桌上,口中淡淡道:“看来是要提前离开了。”转头看看一旁有些愣神儿的杨邦乂:“杨秀才,倒是连累贤伉俪了,不若与我等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
“这……应是不必了。”杨邦乂眼神有些飘忽:“大宋自有律法,只要各位能出城我自有把握无罪脱身。”
“看来杨秀才在官府中有些关系啊。”李助眯缝着眼看着那边的书生。
“还是有两个至交能帮上些忙的。”说话的男人眼神渐渐坚定,似是在心中说服了自己:“如今夜晚没有宵禁,各位带着民为弟快些离开州城,到时如何解释是我的事情。”
吕布抬眼打量这书生一下:“也罢,有些事情总要去经历了才知。”
“吕兄你甚意思?经历甚……”
“啊——”
杨邦乂正想询问吕布是何意思,猛的听到自家夫人那边惊叫一声,却是杨氏见着公差过来惊吓出声。
那读书种心中一慌,转头看去,就见两个手提棍棒的公差杀气腾腾的朝着二人奔去,不由又惊又怒,大吼道:“你等怎能向妇孺动手?”
吼声间,那二人已经到他母子近前,脸带兴奋之色的就要将人拿下,杨氏慌忙将杨再兴护在身后朝后退着,口中惊慌道:“你等要做甚?”
“抓你这贼婆归案!”癞子头的捕快口中说了一声,见她朝后退去,不由眉毛一拧,面有猖狂之色:“贼婆子安敢拘捕?”
棍棒一挥,啪的一声打在杨氏胳膊上,妇人痛叫一声捂着胳膊跌坐在地。
“夫人!”杨邦乂看的双眼血红,高声喊叫:“你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