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夫归乡口粮盘缠,由将作少府一应俱出。”始皇帝忽又开口说道。
大秦的徭役是有工钱的,但不能说很多,只能说是差不多没有。
古代的公文条例看个样子就差不多了,不是说所有既定的律法章程都能够落实到位的。
秦国律法写明白的东西很多,譬如关于徭役,有工钱,十七岁正式成年才会开始征发徭役……
但这些东西的执行是建立在国家没有大工程或者是战争的情况下。
有大工程,有战争,摊牌下来的徭役和钱赋就重,支出自然是能缩就缩。
六国的赋税还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呢,秦国打到家门口的时候一样施行的是军管条例,能征的粮食都征了,税往后收个几百年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秦国少有和平,始皇帝继位亲政以后就正式拉开了一统天下的序幕。
常备兵力百万不止,耗费钱粮无数。
六国又不是傻子,生死存亡之际肯定是用尽了办法和秦国抗衡,最起码在搜刮剥削上的手段一定会比秦国更重。
耗费了多少钱粮人力物力?
一统天下以后,南北二地陈兵百万,各种各样的大工程一一开始修建。
沟通天下的驰道,从上郡直抵咸阳的直道,始皇陵,阿房宫……
羊毛终究是出在羊身上,说白了秦朝目前虽然已经一统,但是实行的依旧是特殊条例。
更何况秦朝一统之前和一统天下以后的疆域都差了不知道多少,一发徭役,已经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廖廖几天就能赶赴征役之地。
现在服役走个两三个月甚至更久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再远一点如南越之地,走个半年都不奇怪,秦朝还规定征役两年一期呢。
来回路上都得折腾一年多呢,更何况南越情况特殊,两年一期就更不可能了。
黔默默的将始皇帝的叮嘱尽数记下尔后躬身告退。
只留下始皇帝一人坐在原处心下有些奇怪。
奇怪的是……
按照他的习惯,以往放役之事自由将作少府操办,始皇帝从来没有特意叮嘱过归乡盘缠路费的事情。
这种事情自有流程,秦朝征役那么多,经验多的数不胜数。
哪怕始皇帝不特意说这一句话,下属机构和负责人也会处理妥当。
让始皇帝奇怪的是今天自己居然特意想起来了这件事还特意开口叮嘱。
不知不觉之间,似乎有些东西变得不太一样了。
或许是因为赵泗这小子提及黔首的次数太多太多,始皇帝是真的愿意低头仔细看上那么一眼。
不再是以往对待工具的目光,而是将其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个体。
虽然很少,但是确确实实有些东西开始改变了。
始皇帝很清楚赵泗的出发点,他也知道赵泗身上是有那么一丝悲天悯人的。
始皇帝没来由的笑了笑,尔后自顾自的更衣洗漱,准备休息。
天色已晚,再怎么重磅的消息也抵不过人们需要歇息。
翌日,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舆论的风暴,也正式掀开。
这次大朝会的重磅消息很多,但是真真正正能够引起广泛民众重视的只有两个。
税降到十一……当然,赋的事另说,特殊时期有什么工程或者战争该加赋还是要加。
但税还是实实在在的降了,这是真正不管是贵胄还是黎庶都完完全全受益的事情,损害的也只有朝廷的利益,真正意义的泽披苍生。
其次就是降徭!
始皇帝干了什么?
他居然停了陵寝和阿房宫,放役夫归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