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鸿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略为莽撞的年轻人,而今皮肤黝黑,眼睛显得深邃,活脱脱的成熟稳重的青年官员。
他原是广东一名普通的赴考举子,阴差阳错卷进钱府的灭门案中,得益于他心中的正义感,在那场事件中竟是抱得美人归。
他是弘治三年的进士,在小传胪的考题中表现出色,而在兵部任职期间可圈可点,然后被皇帝外放江南参与推动废银令。
后因功回京晋升兵部侍郎,由于在最高会议上表现出彩,就在去年底被皇帝外放山东,成为执政一方的山东总督。
“督宪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即刻点齐五千兵马,前去营救钦差大人!”
山东游击将军戚景通看到徐鸿表情凝重便是郑重一问,而徐鸿将刚刚的急件收好,便是杀气腾腾般下达指令。
刑部尚书宋澄是国之重臣,更是大明王朝的财富。
此次奉旨前来山东,若宋澄在自己的辖区出了什么事,别说朝廷必定会怪罪下来,而自己亦会成为一个民族罪人。
何况,这些年以来,他亦是想要报效朝廷,报答皇帝的知遇之恩,自然是不想让皇帝失望,更不希望看到大明失去一位国之重臣。
军情如火,徐鸿得知宋澄已经陷入危险之中的时候,迅速点齐五千精锐部队,然后直接朝目的地而去。
黄昏时分,残阳如血。
打头阵的骑兵已经行至一处古朴的山门前,这片区域已经属于孔家的地盘。
孔家是地位超然的千年家族,由孔氏子弟和家奴组建一支护卫队,平日负责维护孔家私产的秩序,今日则是将这一带进行戒严,从而保证祭祀活动可以顺利进行。
护卫队的头目,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手握长刀,率领一众手下守在哨所前,大声喝道:“此乃孔家私地,外人不得擅入!”
“你们眼瞎了吗?我乃山东游击将军戚景通,速速让开去路!”山东游击将军戚景通看着阻拦的孔家护卫队,当即怒声呵斥道。
孔闻勇自恃自己血脉高贵,根本不将眼前的戚景通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敢在这里撒野,当真是笑话,给老子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本游击将军是奉总督的命令前来,尔等速速让开,否则休怪不客气了!”戚景通眉头紧锁,沉声威胁道。
孔闻勇却不为所动,冷哼一声:“哼,什么总督命令,我等不知!没有孔家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入圣地半步!”
只是他的眼睛长得头顶之上,却是根本没有看到后面的徐鸿脸色铁青。
由于时间紧迫,且不晓得里面是什么情况,徐鸿的眼神一凛,直接挥手命令道:“冲锋!凡是阻挡者,格杀勿论!”
跟得罪孔家相比,他此刻更加在意宋澄的安危,更在乎大明朝廷的利益。
随着他一声令下,游击将军戚景通率领精锐骑兵如离弦之箭,直接冲向孔家护卫队的防线。
然而,那些维护队员像是早有准备,迅速组成一道野蛮人的防线,竟然借助着这里的山体地势通过滚石和圆木袭击这支军队,同时上方还有箭矢射下来。
“杀!”
戚景通是弘治八年军事学院的杰出学员,一直拥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此刻紧握刀柄,亲自率军冲锋在前。
跟敬仰圣地的天下读书人不同,他祖祖辈辈都是大明的军人,心里只有保家卫国的理念,亦是一个服从军令的战争机器。
一时间,金戈铁马,战鼓震天。
“该死!他们是玩真的,跟这帮兵痞拼了!”孔家子弟看着冲上来的大明骑兵挥下屠刀,却是后知后觉般地震怒道。
原本他们仗着自身的身份,加上今日是特殊日子,所以才敢如此目中无人。
只是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规模超乎想象,偏偏对方直接动刀子,让他们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是那些欺软怕硬的官兵,而是一支杀伐果决的大明军队。
噗!噗!噗!
前面的骑兵被滚石砸下一片,后面冲上去的骑兵不再心慈手软,对着这支护卫队成员直接进行无差别屠杀。
一时间,鲜血染红了这个陡峭的山坡,孔家子弟和家奴纷纷落在血泊中。
戚景通跃马而上,一刀斩杀一个手持弓箭的孔家子弟,而后直接逼向孔闻勇,吓得孔闻勇惊恐地跌坐在地。
“误会!军爷饶命!”孔闻勇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却是连连求饶道。
虽然他的名字带着一个勇字,刚刚更是嚣张无比,但终究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草包。现在看到戚景通用刀尖指着自己,早已经没有圣人血脉所带来的傲气,像是没有脊梁般跪下。
此刻,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丢脸,毕竟他的先祖连元朝的蒙古人都跪过,后来更是跪小日子,这是他们家的优良传统。
孔家子弟们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有的人丢下武器,有的人跪地求饶,有的人则趁机逃窜。
“拿下!”徐鸿策马跟上来,显得十分理智地擒下孔闻勇道。
孔闻勇此刻已经吓尿了,但脸上却是十分的开心,毕竟他从戚景通的刀下暂时捡回了小命。
由于戚景通所率领的骑兵已经动了刀子,后面的孔家子弟不再敢阻拦,而且他们亦是已经知晓孔庙那边所发生的事情。
他们的孔家核心子弟抗旨不遵,而且还杀了奉旨办差的锦衣千户,现在钦差大人召军队过来谁还敢阻拦?
孔庙前,这里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压抑。
刑部尚书宋澄虽然是一介文官,但终究是大明王朝的一品官员,而且还是享誉天下的宋青天,自然无有人真敢拿他怎么样。
孔氏一族虽然以圣人血脉自居,在曲阜亦是做惯了土皇帝,亦是自认为朝廷需要借助他们孔氏的“认证”,所以才敢如此目中无人。
只是真让他们造反,他们根本没有这个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