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旧识

“制曰……自朕奉先帝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今有赵氏宗全……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

“门下……兖王、荣家，出卖朝廷，与敌国勾结，私卖机密，意图乱我民生，经大理寺司审理，没其家产为公，充其男丁为奴，女子入教坊司……”

“门下……忠勇侯尹嶙拦截机密流失敌国有功，忠勇无双，冠绝万军，特封冠军侯，邑云州，食邑八百户，赏奴仆……”

“门下……盛家女明兰，为皇太子义女，忠贞果毅……特封‘嘉明县主’，并赐婚于冠军侯尹嶙，于冬月二十完婚……”

“门下……冠军侯扈从十六骑，协助有功，皆封昭武校尉，赐号‘燕云十六骑’，见官不卸刀，见文不下马……”

数道圣旨飞出文德殿，便有无数的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一场狂风暴雨过后，有人欢喜，就有人悲，若有人悲，就有人欢喜。

这个世界的悲喜，就像两条泾渭分明的长河，一个向前，一个向后。

偌大的兖王府、荣家，曾经多么受到恩宠，如今就有多么狼狈，听说抄没这两府的家产，抓捕这两府的罪人，那哭喊声，甚至传到了城外十里。

当然，这很夸张。

更夸张的是，尹嶙被封为了“冠军侯”。

大宋是没有“冠军侯”这个封号的，而且这是一个虚爵，封地甚至还在辽国如今尚且统治下的云州。

但是，这个爵位，代表的意义，却是几个实封之地，都无法比拟的。

冠军侯啊。

老皇帝好手段。

少年兵圣，哪有“冠军侯”三字来得荣耀？

只用了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便将尹嶙的恩情还了大半。

朝堂的一众清流们，自然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但他们不想让尹嶙获得如此殊荣，一时间，奏折在赵祯的案头，都堆成了小山。

他们并不清楚，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尹嶙做了什么。

他们知道的，只是加封尹嶙为“冠军侯”的谕旨上，所写的那样罢了。

拦截机密，挽回损失。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有的人却以为它真的就是简简单单。

这样的功绩，如何能冠以“冠军侯”之荣耀？

那可是封狼居胥的光荣！

你尹嶙再不济，不说封狼居胥吧，起码，先将大宋的旗，插满燕云吧？

可你还没做到。

但无论清流们如何反对，如何召集文人大肆批判尹嶙，结果，却没有任何的改变。

面对如此抨击，尹嶙没理会，赵宗全也没理会，赵祯更没有理会。

然而，作为“压制尹嶙策略”的掌舵人，在这件事情上，宰相贾昌朝却罕见地沉默了。

因为……

太子监国了。

册封赵宗全为太子的诏书一经发出，紧随其后的，便是官家让太子监国的谕旨。

当宰相贾昌朝得知如此消息的时候，默然不语，心中幽幽一叹。

这天，要变了。

……

轰隆隆——

这是叛乱后的第三个晚上。

汴京下起了大雨，雷鸣之声响彻黑夜，乌云蔽月，世间一片黑暗。

瓢泼的大雨，将兖王府与荣家的血迹冲刷，曾经的荣华富贵，在最后一滴血迹融入雨水之中的时候，便彻底告别了人间。

电闪雷鸣之中，皇城里，皇城外，仿佛还能看见那些久久不散的怨魂，听到那些不甘的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