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蕴沉吟了半晌,底线是不饿死人,今年的丰收已经在望,那不是一般的丰收,而是成倍数的丰收,难道还能饿死人,不也太小看我了吗?
华胜倒也不是小看他,他们俩人在这方面想到都是一样。以最低标准来要求他,是明确告诉杨蕴,没有你,苍梧我照样能治理好,你不要翘尾巴。
杨蕴越想越气,最后一顿足说道:”行政讲究名分,我这个做主簿的好说,反正是幕僚。下面六曹可是吏部正二八经的官,你以什么名义指使他们呢?“
华胜一愣,倒还真没想到这方面去。”依着你呢?“
杨蕴心里暗笑,口里却一本正经说道:郡府是您世叔,他是正当名分的太守,想您也不好僭越,只有别驾的位置适合您。”
华胜要真是不识字的黄巾,这么阴暗的挤兑,哪里想象得到,说不定还会夸奖杨蕴。
他也算玩军事网站出身,这个摇头大老爷的名声如何不知。他哈哈大笑:“你是我世叔的心腹,不犯纲纪之事,我自然不能怎么着你。学学我世叔,留着这点聪明用于行政多好。”
“好,我就依你,做个摇头大老爷,倒要看看谁敢违背我的意愿。”
杨蕴吓得魂都出了窍,他是不了解官场的黄巾吗?怀着满面的羞惭,他离开了太守府。
这样,苍梧出现了两个大老爷,点头大老爷没有实权,摇头大老爷实权满满。
就在杨蕴以为一切都完了,躲在家里后悔的时候,史璜上了他的门。
“我说过华胜是千年老妖,非一般黄巾可比,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杨蕴含羞说道:“我还是第一次违背您的意愿,也是为您鸣不平,没想华胜懂得这么多。”
史璜笑道:“我也没什么不平,华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苍梧好,比起我们俩人半死不活的经营,苍梧的未来有希望了。“
”夫人来信说,铮儿学业有了长足进步。我那亲家到底是颍川有数人家,女婿文才不说。就连我那亲家媪,也是家学渊源,铮儿就是跟老人家学的。这门亲事,我很满意。”
杨蕴疑惑道:“不是说华胜是蛾贼吗?怎么跟颍川大家族攀上了。”
史璜笑道:“他的迷点很多,我也猜不透。你尝尝这个酒,夏、商、周、秦,到我大汉,历史上有过这样好喝的酒吗。”
杨蕴笑着说道:“我家里也有,已经喝过了,真的不错。”
史璜递过一叠蔡侯纸,“这事就有劳你了。”
杨蕴接过后问道:“这时什么意思。”
史璜笑着说道:“华胜把我当亲叔叔尊敬,你是我的心腹,他还能不用。打起精神来,好好跟着他干。”
杨蕴:“那您干什么?”
史璜:“我还是跟原来一样呀,当个点头大老爷。不过,华胜劝我,把大汉律好好研究一番。我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答。”
“这几天,跟着他选择识字班的地址,可把我这老寒腿累着了。你回来,我就轻松了。”
第二天,杨蕴到了太守府,在别驾的签押房,正踌躇着怎么开口。华胜看见后,说道:“跟我去看看校舍的进度。”
杨蕴脸上一红,接话道:“我去吧,还有先生也得早些动手去请,免得误了开班的日子。怎么开支,等我与户曹商量后,再报给您看。”
到底是老政务,比起半路出家的自己和世事不理的太守,办起事来,条理多清澈。
华胜笑着说道:“那就有劳你了。以后见了我,别您、您的,要么喊我别驾,要么喊我之盾,你自己掂量着办。”
杨蕴哪敢再提别驾的事,只好迟迟疑疑、乍着胆子喊了声:“之--之盾。”
华胜哈哈大笑,“这才像一家人嘛。”
“一家人”杨蕴走在去校舍的路上,越走越有劲。能混成一家人的称谓,老郡府不知是怎么跟华胜吹自己的。
反过来想,华胜不是把自己吃得死死的,也不可能表现得这么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