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 黄道神(1 / 2)仙业首页

阳壤山之上,一方混冥玄气飘游悬浮于空,上下有水团、焰火涌动相逐,仿佛群鲤嬉戏,极是绚烂耀目,声势煊赫无比。

此时陈蔚敬畏抬眼观去,只见一个漆冠葛衣,大袖轻笼的俊美道人却也是侧目视来,含笑点头。

“大兄……”

见那云上的道人眼似点漆,身如玉树,大袖披垂飘飘。

他面相看去甚是年轻,却自有一股煌煌威仪,宛若神仙中人,叫人不由得心生敬畏。

陈蔚更不犹豫,慌乱拜倒于地,面上露出振奋欣喜之色。

“既非外人,又何须行此大礼?”

陈象先打量陈蔚一眼,伸手虚托,和颜悦色开口。

顷刻间,天中千里之内云气一荡一收,所有异相都悉数不见。

而符愚道君对案之处光影一晃,则是多出了一道身影。

“瞻望风月,烹茗煮酒,千年如一日,道君却是一如既往的好雅兴。”

陈象先接过符愚道君递来的茶盏,淡笑一声,道。

“老朽素无大志,只愿为宇内一寻常逍遥客,得享无拘无束才是最妙。”符愚道君望着山川水陆,意味深长开口:“而山中岁月虽是清闲,却也少了世事纷繁,象先以为如何?”

“道君生性慈和,我则不然。”

“你这话语……倒是和千年前一般无二。”

符愚道君轻叹一声后,也不多提,只同陈象先随意说起修行轶事、世间胜景,闲聊起来。

这一幕叫一旁的陈蔚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心头虽有诸般疑惑,但也不好开口,只是恭敬垂手侍立在侧,心思电转。

陈象先之名于他而言自是如雷贯耳!

陈玉枢的心腹大患,曾正面杀进过水中容成度命洞天的狠人,声名籍甚!

而他今番拜山太符宫,也是受了仙宫中陈润子和陈元吉的法旨,为了陈象先,特意来求一粒神丹。

但陈象先究竟如何如何。

陈蔚的所知也仅限于旁人话语。

可今遭真人当面,又见他法力神通,倒着实是令人惊愕莫名,甚至隐有心惊肉跳之感。

在陈蔚此人看来。

陈象先应还是身受重创,元气未复,在密地中将养躯壳的景状,指望着太符宫中的神丹来助他修补本元。

孰料丹药还未真切求到手,陈象先却已不知何时破关而出。

且听符愚道君先前话里意思。

他似早已来到了胥都天,对于陈玉枢和陈珩的那一战,也是心中有数。

这一发现叫陈蔚不由凛然,不敢不小心……

“看这场面,太符宫的符愚道君在千年之前,便同我这位大兄是旧识了,还想招揽他?”

陈蔚神色微微一动,暗道:

“先是虚皇天的监国太子,又得太符宫这般青睐,我这位大兄着实是名不虚传!只是有如此背景,却还是奈何不得陈玉枢,反而被打碎了肉身吗?

如此一来……究竟谁又才是陈玉枢的真正人劫?”

不提陈蔚心头是如何忐忑作想。

不远之处,因陈象先弄造出的那番宏翰气象。

太符宫各处,也是有罡云腾起,氤氲气雾翻卷。

不少本在闭关参玄当中的太符宫众真乘龙骑鲤,纷纷来此拜会陈象先,一叙旧情。

在过得一个时辰,见符愚道君微微颔首,太符宫众真也是会意,含笑稽首,折身告辞。

“大兄,那我便先行告退了。”

陈蔚见得此幕,心知这两人必有要事相商。

此人自然不敢打搅,恭敬一礼后,便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而眼下符愚道君目视陈象先,沉默片刻后,微微摇头:

“象先,你如今虽是重塑了躯壳,但毕竟重创未愈,何必如此弄险?”

“果然难瞒道君法目。”

“先天魔宗的丑伯食生术……此术在胥都天内可谓大名鼎鼎,老朽怎会陌生?”

符愚道君叹了一声:“象先,你真身来胥都天也就罢,昔日你穿过罡气层却不先来阳壤山见我,老朽也只以为你是要收回自己留在胥都天的几座别府,因此才无暇分身。

谁曾想你竟胆大如此,非仅徘徊不去,还到了南阐州,同先天魔宗的人动起手来?

陈玉枢如今虽画地为牢,但你就不惧他铤而走险,联合先天魔宗之人出面围杀你吗!”

丑伯食生术乃是先天魔宗的一门上乘大神通。

其非仅可将日月列星、六虚杳冥之气视作案中餐食,圆满功行,以成就至道之精。

且还是一门杀伐大术,极擅于攻敌!

这门大术在先天魔宗的地位,便等若是北极门下的十二神通,太符宫内的上清真符,非门中真传不得传授!

此时陈象先体表虽有一股莹润法光,净化无垢。

但在符愚道君眼中,那法光底下却是有一股浊阴之气,化为黄衣紫冠的丑陋魔神,凶气滔天,只是被法光弹压,才不至生乱。

“在看过甘琉药园那一战后,我也欲去先天魔宗试试他如今手段,只是可惜被庄姒还有几个真君在半途中拦下,此女似与陈玉枢交情不浅,手段亦然厉害。”

注意到符愚道君目光,陈象先不以为意。

大袖一卷,那黄衣紫冠的魔神猛得发出声痛苦惨呼,神态愈发萎靡。

“只是这丑伯食生术不愧为先天魔宗的上乘神通,虽伤不了我,但也绝非三五日功夫就可以磨灭,驱而不散,也是桩不小麻烦。”他道。

陈象先这一番话尽管说得平平淡淡,却听得符愚道君微微皱眉,无奈摇头。

胆敢以重创未愈之躯,闯入敌手的修持之地,独斗包括庄姒在内的数位纯阳真君还不落下风,硬接一记丑伯食生术而不损分毫。

最后若不是先天魔宗的广应玄义道君放出气机,隔空威慑。

那几个合力围攻陈象先的纯阳真君势必要留下来些,沦为他剑下亡魂!

如此胆魄!如此手段!

放眼而今偌大的九州四海,能做到这一步的纯阳真君。

除陈玉枢外。

大抵也便唯有一個陈象先罢!

“我知伱敢来胥都天观他虚实,必是留有后手防备,可性命大事,终还是要多谨慎些。”

符愚道君开口:

“而你这一趟前来,除了想观陈玉枢的虚实外,只怕还另有他意吧?”

“的确如此。”陈象先坦然颔首。

“因为陈珩?”

“陈珩?”

“一个拜入玉宸,得我那老友青目,在同境斗败陈玉枢的陈氏子弟,也唯有他,才值得象先你不辞辛劳,特意往胥都天走一遭了。”

符愚道君朝陈珩闭关处看了一眼,笑道:

“而你是欲招揽他?还是欲交好他?”

“陈珩……”

陈象先仅沉吟片刻,便淡笑一声,摇摇头:

“道君错了,我此番除了辨清陈玉枢虚实外,便是为了见你。至于陈珩,我此先也不知他会来阳壤山借地修行,实是阴差阳错。”

“见我?莫非象先你回心转意,终是愿意入我太符宫门下了?”

符愚道君捻须沉思,道:“不过你见我所为何事,为了道情头陀的丹药?”

“圆峤大镇龙门金丹虽为神丹,但说句狂妄的话,以我和道君间交情,也不必特意跑上一趟。”

陈象先目视眼前老者,诚恳道:

“说来惭愧,我欲请动道君为中人,让那道情头陀出手,为我炼一粒圆行大法丹。”

“此事……”

符愚道君犹豫片刻,还是缓缓点头应下:

“此丹药力还更在圆峤大镇龙门金丹之上,炼上一粒,头陀也需付出不少代价,不过你既急着愈合道身,我可为你全力交涉,你备好一应宝材便是了。”

得了这亲口应允,陈象先脸上却未见什么轻松之色。

他反而离席而起,将袍服整上一整,肃容拱手道:“而除了圆行大法丹——”

“还有其二吗?”

符愚道君无奈打断,看了陈象先一眼,摆手道:

“你先说罢。”

陈象先诚恳说道:“道君也知陈玉枢破劫之期将近,若是容这老魔成道,我陈象先又有何面目存活于世?郁罗仙府中的人,就更是要朝不保夕了。”

“你的意思是?”

“还请道君慈悲,将那十六道上清真符借我参悟百年,奠我定世之基!”

这话一出,符愚道君脸上神情立时一变,眸光凝重,却是难得久久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