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瘟疫在人群当中蔓延,扩散。
尽管没人能够看见这场瘟疫的来源,也没人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突然昏倒,但对所有人来说,如何躲避这场瘟疫却是清晰明了。
远离它的方向,并且越快越好。
稍微慢一些,就会被瘟疫的步伐赶上,瘫倒在地。
于是,就仿佛末世故事里那些狂奔的尸潮一般,人们争先恐后,挤压着肉体奋力前进。
原本维护秩序的士兵们,也逐渐被这庞大的人群所裹挟,朝着远离瘟疫的方向流动起来。
刚开始时,人们还能遵守最起码的规矩。
觉得前面的人跑动太慢,也只不过挤开人群把他们甩在身后,或者换一个人群比较稀疏的位置逃跑。
可到了后面真正意义上的人挤人,连一点多余移动的缝隙都不存在时,规矩就只剩下少数人还乐意遵守了。
“混蛋!老东西!他妈的快给我让开!”
男人的叫骂声接连不断,双眼冒火,想要推开前面的老者,挤到他前面去。
可即使男人再用力,老人也只发出沉闷的痛呼声,却不能移动分毫,让出间隙。
人群早成了一堵又一堵的肉墙,如果前面的砖块不拆掉,怎么可能从后面拆填进去一块新的人砖?
看着身后昏倒的人群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只有数十米就要轮到自己时,男人终于忍受不住了。
他眼中闪过冷光,一咬牙,双手支在前面老人的肩膀上。
然后猛地使劲向下压,将自己身体从“肉墙”当中拔离而出,踩在老人的头上。
他找到了种新的脱离“肉墙”的方式。
老人痛呼叫骂,然后倒下,淹没在人群下面,而男人却毫不在意,甚至内心还带着窃喜。
一场完美的自救!
这或许是场完美的自救,但绝对不是合适的——他忘了,在他身后还有许多比他更接近瘟疫锋线的人。
他们眼中亮起光芒。
于是,一个又一个人踩上了男人的头颅,他也在叫骂声当中消失在人群下面。
有人踩上了前面人的头颅,却又被后面的人拉住脚腕,动弹不得,只能摔倒在地;有人好不容易跑到了前面,却被推攘开来,同样被后面的人踩在身上;有人……
惨叫,哭喊,辱骂,诅咒。
血肉被践踏的声音,骨头被踩断的声音,盲目奔跑的声音,疲惫喘息的声音。
充斥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外界却无人知晓。
…………
“前方终点站:五里屯。请乘客们收拾好随身物品,依次有序下车。”
公共汽车上悦耳的播报声响起,楚北跟着人群下了车。
他背着木剑,看着周围景色,禁不住眉头一皱。
“这里就是新城区?”
狭窄的街道上小贩摊位一排又一排,此起彼伏的吆喝声震得人耳朵发疼;不远处则是锣鼓喧天的戏台,吱吱呀呀地在唱着戏曲。
让楚北有种当年他还是凡人时,跟随父亲参加集市的错觉。
他怔然看着远处叫卖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