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沉沉的睡去，他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没了呼吸，没了心跳，没唉了脉搏。

他的血管里奔涌的血液渐渐凝固发黑，瞳孔扩散，神经细胞中的电流越来越微弱，生命的力量以极快的速度消逝。

他看着另一个自己，另一个自己也一直望着他。

最终象征着本我的，即将死去的陈凡，缓慢的开口说道：

“我早就应该死了。”

另一个自己点点头。

“在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想过有这么一天，这意识的海洋终究是属于你，终究不属于我这个另一个世界的陈凡。”

另一个自己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陈凡身边。

陈凡缓缓开口道：

“短短几年时间已经见识到许多，我们看到了以前绝对不可能看到的事情，认识到了以前认识不到的事情。有太多新鲜与太多陈旧的东西汇入这个意识了。”

“而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是致命的，本属于我的立场被他们瓦解，本属于我的支撑点被他们占领，最终成就了你。”

“在这片土地上诞生的陈凡，不同于我这个普通人，拥有超凡远见与智谋的陈凡。”

陈凡说着，用已经干瘪长出尸斑的手伸向另一个自己，并在他的躲闪中抓住他的手说：

“是时候了，不要再对自己反思了，未来必将淘汰过去，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陈凡，都无法逃脱这个定理。”

“你不应再对以前的世界存有念想，也是时候彻底了结我，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一切对于我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所以我好奇你为何一直如此犹豫？”

陈凡叹息一声，牙齿渐渐脱落，头发也飘落在无尽的意识中。

“真是讽刺，我曾经自认为能够了解一些人，可当我自己成为了那些人之后，我却不能够再了解自己了。”

“我的一切成为过去，化作意识中的记忆，化为你的无数个曾经，永远无法在左右你的抉择，我也不应在左右你的抉择了。”

陈凡笑了，因为他看见另外一个自己哭了。

“你还有什么念想？”

“你究竟想从我这个已成为过去的老东西身上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仍然得不到答复。

代表过去的陈凡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也带走了陈凡对于以前世界的所有念想。

意识飘散，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会无数个自己出现，又会有无数个自己化为碎片成为意识的补丁。

而这个过去的陈凡已经在这块石头上苟且活了许久，也象征着陈凡从来都不愿意丢掉的本心。

陈凡睁开眼睛，他从来没有如此坚决，从来没有如此的自信，从来没有如此的评估过自身的力量。

同时他心中感到厌恶，每当他呼吸一口空气感知这个世界中的每一束花草，他都感到无比的厌恶。

越是美好的就越让他烦躁，他当然想要爱这个美丽梦幻的玩具屋，但玩具屋终究只是神的玩具。

陈凡打开窗户，抬头观望着无尽的明月，天上飞过两只小鸟，陈凡突然笑了笑，曾经自己的爷爷，告诉自己一方小世界越真实，就代表这个人的力量越强。

而现在他明白，或许他们正生活的这个世界，他们认为无比真实的世界就是神的一方小世界。

而更可悲的是他们不是寄存在神的精神中，而是在神所创造出的牢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