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季室山上,往下看,何处不显荒凉。
那一个个山丘凹凸贫瘠,无不是为了败落而长之感直击内心。
人若是多看一眼,这心里便多生长一分的晦气,那欢乐便少了一分。
山下房屋低矮,偏偏在这树木茂盛的岳河边,有这样一座园区,完全区别于目之所及的景色。
红港来的一群人,四处张望,言语之间已将此园区和红港皇后大道所比较。
他们难以置信,这里竟然有这样的房屋,比外面的中岳影院要高上好几个档次。
有人反驳:“这不过是钱在作祟,破落不过是没有钱,壮丽不过是资金充足,算不得什么奇闻异事。”
“这可不简单哦,你看看这玻璃,还有各种用具,少不得些许资金……”半句不离钱。
这样的事情在红港或者别的地方是正常的,在红武就不正常,引发了各种讨论。
他们这群人吃饱了没事儿干,这些话传到了中原头头们的耳朵里,他们心里难免产生不平之气。
言语这种东西,最是恶毒,一个人眼睛能够看到,只要他想不到,那就没事儿,一旦有人出口提醒他某个点,那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这就如同一个妇女,老公在外面赚钱,她在家快乐地做饭,本来幸福美满,有些人就是有毛病,天天在人耳朵边说,凭什么她要做饭,女人娶回家是享福的,不是给人做饭的,妇女越想越气,最后弄得家里破碎。
随行人员中,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超高的觉悟,也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清事情,即便是看得清,明白那个道理,他也不一定能够说服自己。
这种不忿之气就难以消除,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红眼病。
这不就有人问宁鸣了:“你们这么浪费,不觉得不妥吗?”
这话问的,连康越都感觉下不来台,欢乐的气氛瞬间降到谷底。
康越往回一瞪,那人还认为自己说的没错,暗赞自己拥有莫名而无畏的勇气,敢于直面任何险恶。
他能够突然说出那句话,不是一时的兴起,而是潘恒了很久的爆发,从进门开始,他就在和自己的内心做斗争,最终他败给了自己,他败给了自己凭空的想象,他将Indynasty假象成敌人,做了激烈的斗争。
这种斗争只有他一个人能够感受到,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经历了多么伟大的战斗,当那种信念不断在内心坚定,还管什么境记在不在。
执念有时候是个多么可怕的东西,一念神魔,还真是,天才和疯子一线之隔。
这人到现在的念头都在‘XX正确’上,而没有明白状况,现在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自然是经济!
如果不是钱的关系,宗稻臣会有资格给自己刻一块碑立在那山上吗?
他的话无疑是在拍拍打康越的脸。
宁鸣瞬间明白这人可能是个书呆子,笑笑,将气氛调节:
“罗州有可能有所不知,误会了,我们这里面,没有拿任何人的一分钱,康记是知道的,在和摘星楼谈合作的时候,红港总部也一再强调,为了保证公司单纯的发展……”
他笑笑不说话了。
康越尴尬到了极点,这姓罗的混蛋是哪个州的,他这一句话就让自己想好的事情完全泡汤。
不过在众多人面前,他也不好直接开骂,而是说道:“是啊,现在一切都还不稳定……”
宁鸣见康越那样,暗道:“还好老大教过这招,否则,还不知道怎么应付!”
心中对马景澄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和各州打交道的人都记住了马景澄的话,只要有利可图,任谁都会在其中插一脚,永远不要相信这世间有圣人的存在。
圣人面对利益没有出手,那么他一定在谋求更大的利益。
甭管任何机构说得再好听,他们都不可能对利益无动于衷,面对一开始建立起来的壁垒,从建立的那一刻,就要抓住一切机会来巩固。
绝对不给合作者或者敌对者任何瓦解壁垒的机会。
无论是中州研究所,还是甽州的厂子,亦或是陶铃街所属的其他机构,始终坚持一个原则,拒绝与任何机构有股份的往来。
为此,既要保证对方愿意和自己合作,又要保证他们不提出难为情的要求,只能在任何时刻都保持警惕,抓住一切有利于己方的因素,彻底的巩固那最初的防线。
无疑,康越一直在将话题往商都投资方面引,肯定是希望谋求更大利益的,方才那人的这句话,恰好让宁鸣抓住了机会,彻底断了摘星楼的念想。
这个时候可不是为那人挽回面子的时候,这点宁鸣还是非常清楚的。
那人地位不保那是一定的,但不能为了其地位牺牲Indynasty的利益。
这可是特殊时期,宁鸣也知道和摘星楼这样的机构合作,会更加的顺利,然而他更相信马景澄的话。
他们自然不知道马景澄是怎么想的,马景澄也很少会谈及这方面的问题。
除了合作各方意见扯皮这件事,还有企业改革时刻到来时,扯不清的事情马景澄没说。
那其中的事情,可不是你想掰扯就能掰扯清楚的。
“康记,这边请!”宁鸣继续招待着。
“请!”康越也只能带着气往前走。
“这边是我们的图书馆、那便是录音室,那便是研发室,那是宿舍楼……”一路介绍下来,停在了一个最新修建完毕的屋子前面:“这里面,是攀州陶彩牌最新生产的衣服,绝大多数为西装。”
陶彩在和四个州谈判之前就开始生产西装了。
按照马景澄的判断,陶彩女士服装只能吸引少部分人,年轻的女性,有钱人,外国人。
接下来,是男人们发力的时候,甽州的开放会导致越来越多的人做生意,他们需要一套正式的西装。
所有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投入宣传,这种宣传要比在攀州时更为凶猛。
要将TC两个字母牢牢地刻进每一个人的骨子里,要打造成最有牌面的服饰,要让一个生意人自然而然地意识到,如果他谈生意,不穿一件陶彩牌的西装,他都觉得没面子。
菜园子的人正在研究如何将陶彩牌的logo做得醒目,只有做得醒目,加上铺天盖地的宣传,才会达到效果,什么都可以输,面子不能输。
“这最新的一批,使用的是人工制作,不会脱线,质量非常好,而且支持定做……”
宁鸣在卖力地介绍菜园子的西装,因为他知道,他的老板目前快没钱了,接下来的宣传费,那可是非常巨大的一笔开销。
尽管眼前的这些人,没一个买得起的,但他还是不愿意放过这潜在的顾客。
Indynasty那些技术人员最讨厌的就是西装,西装在这里还没有帽子卖得好。
由此,进门他就引导着众人往这边走,这都在园区的西南角了,不是为了钱,谁愿意这么做。
红港人倒是很感兴趣,操着一口塑料官话,进去就问:“介个多小钱啊?”
销售人员人均一米六五以上,非常温柔和有礼貌地介绍:“先生,这款售价一千五……”
她还没说完,那人直接往外跳了一步,表情夸张:“有没搞错,介么贵的嘞,你介什么做的?”
其余人一听一件要一千五,纷纷围了上去,仿佛发现了新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