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预言之子和毁灭之子，在蛤蟆丸眼中或许是特殊的存在，但在我看来只是被蛤蟆丸选中的普通人，本质上也是一个拥有寿命限制的人类，千百年过去依然会化为一捧黄土。”

活蝓柔声解释道：“更何况，毁灭之子和预言之子，两者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一个人是无法改变整个世界的。”

面麻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虽然活蝓的话有些傲慢，但面麻却理解它的意思。

毕竟对方已经存活了千年之久，估计什么事情都已经看开了吧。

面麻在它身上感受到的不是高高在上，而是一位如同隐士一般历经沧桑、心性澹泊的智者。

比起白蛇和老蛤蟆，活蝓这种性格才更像是“仙人”。

更何况，它说的是实话。

无论是多么经天纬地之人，一个人都无法改变这个世界。

不过……

“活蝓，我看上去是一个傲慢无脑的人类吗？”

面麻笑了笑，语气温和道：“我可从来没觉得，仅凭自己就能改变整个世界，我身后站着千千万万的人啊。”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聘请你到我建立的国家，当一名特聘教师和医师。”

闻言，活蝓不由得愣了下。

“……我好像有些理解蛤蟆丸为什么如此重视你了。”

她难掩惊讶地感慨道：“人类来圣地多是为了追寻仙术和力量，纲手大人把我当成朋友已经非常罕见了，但面麻大人你还是第一个有勇气说出让我成为手下的人。”

活蝓确实对面麻的回答有点意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怪的人类。

虽然它自称“一只会使用仙术的蛞蝓”，但它同样也知道人类对自己的敬畏之心。

纲手的性格豪迈，行事也无所顾忌，可同样不敢如此妄言。

面麻摊了摊手，笑着说道：“你的寿命太悠久了，与人类签订契约也只是因为无聊，希望借助人类的召唤来打发漫长无聊的时间吧。”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面麻说罢，活蝓盯着他，打量了许久。

现场逐渐陷入了一片沉默。

直到一旁的小香磷下意识抱住面麻的手臂。

“面麻大人。”

活蝓口吻平澹地问道：“人与人之间是绝对无法完全理解的，人的心与心之间是无法完全沟通的，人类就是这样悲哀的生物。”

“只要人类的心中还存在欲望，忍界的战争就永远不会停歇，这种事情自千年来就是如此，所以……”

面麻摇了摇头，笑着打断道：“所以，从来如此，便对吗？”

“人类根本不畏惧战争，不管多么恐怖的战争，只要是大家一起倒霉就行，他们从不探究真相，也不屑于别人去了解真相，战争过后，庆幸自己躲过了，嘲笑别人离去了，最后丢下一句混账话。”

“这都是命。”

“然而，我不信命……”

活蝓反问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在别人眼中，你是所谓的毁灭之子，你所做的一切在他人眼里可能只是伪善，你所做的一切可能得不到任何感谢，即使如此你也愿意帮助他吗？”

闻言，面麻不禁嗤笑道：“没错，或许我是恶人，或许我是毁灭之子，可那又能怎样？”

“心胸浅薄之人，常会因为咒骂而愤怒，因为夸赞而喜悦，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不要什么生前身后名，我就站在他们的面前，借他们两个胆子，看看谁敢骂我？”

“至于千百年后会如何。”

顿了下，面麻耸了耸肩道：“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论，我又听不到。”

面麻按照自己的意志来回答了活蝓的问题。

从他的话语中，活蝓得知了他的意志。

圣人？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舍己为人的圣人。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心中的欲望之火更加旺盛。

他很清楚，自己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自己心中所愿所想。

恶人？

对于某些人来说，他就是一个恶人。

无论那些家伙在背后如何议论评价，他都不会在乎。

但是，如果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指着他的鼻子痛骂他是恶人……

呵，已有取死之道。

“我突然感觉有些好奇，您到底是来自什么地方了。”

活蝓以略带笑意的温柔语调说道：“哪怕是在我活着的千年间，我也从未见过您这样的人，您确实是非常特殊的存在。”

和目的性极强的蛤蟆不同，和天性残暴的白蛇不同，活蝓对于力量与战斗并不热衷。

在活蝓的眼里，人类的生命实在太过短暂，所谓理想也不过是空中楼阁，到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什么。

就算是纲手那样的“朋友”，在未来也迟早会被它所遗忘，只剩下冷冰冰的人类名字。

而它会继续存在这个世界上，继续与不同的人类相遇相识。

这也是活蝓面对人类如此平和的原因。

那是看透事物的变化，从而最终决定的道路。

但是，它毕竟不是真正无情无欲的“仙人”，所以有些时候也难免会感到孤单。

“所以……活蝓，你的回答是什么？”

面麻笑着伸出手：“跟着我，你会看到更加有趣的事情，看到忍界走向有趣的未来。”

“哪怕到最后我失败而死去，肉体腐烂依然还会留下骨头，那便是我生存过的证明，后人问起时你依然能为他讲起我的故事。”

“我保证，那必定是一个深刻而难忘的故事。”

“深刻而难忘的故事吗？听起来像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呢。”

相比起原本平澹的柔和声音，活蝓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欢快：“那么，就请多多关照了，面麻大人。”

说罢，活蝓俯下巨大的身体，用柔软的触角握了握面麻的手掌。

爱情、亲情、友情、金钱、权力……

人类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烦恼。

这种事情，活蝓早已经看过了无数次。

但是，像漩涡面麻这般“纯粹”的家伙，活蝓却是第一次见到遇到。

这样的人类，会给忍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就像面麻说的那样，或许会带给自己与众不同的珍贵回忆。

在千百年之后回想起“漩涡面麻”这个名字的意义，或许回忆起来的不止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所以，活蝓也想试一试，像人类那样，对某样东西抱有期望。

“这是新的契约卷轴，面麻大人请拿着吧，在这上面签署契约，只要您的查克拉足以承担，我会随时响应您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