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回归性原理

除了圆桌厅堂的指头没有反应，其他双指全灭，剩下的双指教众，以及部分双指眷属，都已经是细枝末节。

坠星给交界地造成的伤痛与悲叹，需要时间来恢复。

但诸王们却没有时间哀叹，除了解决灾害问题，他们需要面对接踵而来的另一件大事。

米凯拉的双指死去，通往黄金树内的封印，终于消失。

在这种时候，想来交界地确实需要女神归来，重新降下恩惠，给予人们救赎与抚慰。

诸王也不想耽搁，担心迟则生变，都赞成尽快进入封印，解放被囚禁的玛莉卡女王。

黄金树裂缝入口，诸王与众半神都聚集在这里。

进入黄金树的人选，一开始诸王有些不同的意见。

从利益上，卡利亚不愿意只让葛孚雷一个人进入黄金树。但在葛孚雷邀请满月一同前往时，满月又犹豫了。

大约是对那位夺走她丈夫的女王，还心存芥蒂。

满月欲要让菈妮代往，可菈妮是神人身份，觐见法环，蒙葛特又担心菈妮会趁机搞事，夺了神位。

面对一个曾经计划阴谋之夜的神人，蒙葛特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是让他亲自前往监督，他也犹豫了。

面对曾经抛弃自己的母亲，蒙葛特还是多了几分犹豫。

但最终，所有的纠结与犹豫都被米凯拉化解了。

米凯拉建议所有人全进去，既然已经决定法环不被独享，那么所有人一起进入，也没什么礼法问题。

况且他们连双指都干掉了，早已可以算礼崩乐坏了。

米凯拉站在入口，说道：

“大家不用以臣子的身份觐见，就以孩子的身份，去见见母亲，见见亲族就好了。”

“照你这么说，可不关我们的事了。”菈妮抱着胸，站在满月身前，说出了满月所想。

毕竟在场的卡利亚人，女王与玛莉卡没啥关系，而孩子，也只是通过拉达冈的身份，入赘而得来的半神身份，并不是玛莉卡真正的孩子。

米凯拉却是微笑：

“怎么会呢，母亲可是视你们为好孩子的。”

“况且……”米凯拉指尖划过红唇，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父亲也在里面呢。”

“什么？”卡利亚方面的人都有些惊讶了。

“那红毛怪也在里面？”满月面露凶光。

“进去就知道了。”米凯拉说着，站到葛孚雷身边，准备跟随葛孚雷进去。

蒙葛特有些犹豫：

“你不现在说清楚吗？”

“反正一会儿进去就能看到了。”米凯拉说，“而且亲眼看到，更好玩不是吗？”

葛孚雷此时已经穿戴整齐，身上是艾尔登之王的披挂，手上是重新铸造的双刃大斧。

葛孚雷站在队伍最前方，瞥过头看了一眼旁边。

那里，无名帕奇正蹲在一起，给半神们兜售着小商品。

“这可是见父母，见前夫的好时机，不得打扮好，买点见面礼。”无名对诸半神兜售中手里的粪金龟和虫丝衣等商品。

见葛孚雷看过来，无名热情地招手：

“老露要买朵吗？壶村没了以后，价可是越来越贵了。”

葛孚雷说：“你真的不去？”

“我去做什么？你们夫妻团聚，跟我没关系吧。”无名说，“又不是不出来了。”

涅斐丽也在一旁举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抓着安帕赫的老兵烧烤，吃得一手油污：

“你们去吧，跟我无关。”

葛孚雷也不再多言，点点头，迈步走进那道光门。

满月、蒙葛特，这些曾经与玛莉卡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都进入了那道光门。

“有好戏看喽。”帕奇哼哼着。

“什么好戏？”无名好奇。

“等他们出来，你就知道了。”帕奇煞有介事的卖关子。

黄金树内，穿过光门，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

黄金树内部，诸王君王踏上一块巨大的石舞台，石舞台分布着零星杂草

石舞台的中央，还有一块凸起的小石台，石锤镶嵌在石台的龟裂上。

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没有在意那石台，他们的目光抬起，集中在了石台上方。

一轮卢恩弯弧高挂天空。

那轮弯弧上，一个人双臂展开，被挂在弯弧上，如同交界地那些被挂在弯弧十字架的殉道者一般。

永恒女王玛莉卡。

此时挂在弯弧上，腹部被一抹深红贯穿，如同命定之死的长枪。

她还是那身标志性的打扮，下身以黑布随意裹出的黑裙，下摆从半空耷下，露出一只修长却破碎的大腿。上身赤裸，彰显着身为交界地大母神的胸怀。

玛莉卡垂着头，华美的金发垂下，半个身体依然破碎消散，呈现出石头的质感。

透过破碎的身体，玛莉卡的体内一片黑暗，正如同那深邃的夜空。

那便是玛莉卡砸碎法环的代价，以自身的破碎，换来法环的破碎，律法的崩溃。

葛孚雷仰头，凝视着她破败的身躯。

进来之前的豪迈，在看到玛莉卡的那一刻化为柔情，以及深深的悲痛。

“玛莉卡，我会再一次拥你入怀。”葛孚雷说着，踏步上前。

仿佛感受到王的归来，又或者随着死亡卢恩的释放，双指的死亡，法环再也无力维系，弯弧像崩碎的玻璃，逐渐破碎，玛莉卡也从空中摔下。

葛孚雷一脚上前，接住玛莉卡，缓缓落地，脚步前所未有的轻柔。

原来战场上凶横的王，也可以做出如此轻柔的动作。

看着那破碎的女神，原本对玛莉卡还有些微词的满月，也沉默不语，不再怨恨。

满月想起自己对玛莉卡的埋怨，四下张望：

“拉达冈呢？没看到啊。”

石舞台开阔空旷，一览无遗，除了那小石台和玛莉卡，附近再没有别的东西。

满月看向石舞台边沿，也只是一片漆黑，看不到下面可以容下拉达冈的平台。

“您不是已经看到了吗。”米凯拉在后面说，“就在您面前啊。”

“面前？”满月还是有些疑惑。

正疑惑着，就看到还躺在葛孚雷怀里的女人，散落在葛孚雷臂弯间的金色修复，逐渐染红。

几乎半身已经破碎的女人，突然从葛孚雷怀里站起来，只是行为姿态颇有些僵硬。

而女人的形态，仅仅在这么一个起身之间，就已经完成了转换。

那圆润挺拔的胸膛延展，变得更加平坦，也更加饱满健硕。柔美娇小的脸庞变得更加硬朗。

玛莉卡站在众人面前，化为一个一头红发的英俊男人，身材如雕塑般健美。

米凯拉看着母亲的变化，在满月身后轻声说道：

“拉达冈，就是玛莉卡。”

“诶？”满月愣住。

一时间，她脸上的各部位都微妙地扭曲了，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百感交集。

米凯拉饶有兴趣地欣赏诸位碎片君主的表情。

蒙葛特则忐忑地看着葛孚雷，他之前就听米凯拉说了这件事，现在十分担心葛孚雷会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而暴走。

蒙葛特愣住了，父亲的表情相当平静，依然威严肃穆。

蒙葛特意识到什么：

“父亲，您早就知道？”

“我知道啊。”葛孚雷说，“当初需要尽快摆平卡利亚，才能对付角人。那就只能联姻。黄金一族又没有能拿出来还配的上满月身份的人，老婆就捏造了个所谓弟弟，代表黄金树王家。”

听到这种消息，晚辈都有些不敢评价了，也难以评价。

满月已变得有些痴痴傻傻，愣愣怔怔，那曾经征服了学院的聪慧大脑有些混乱：

“我的敌人变成了我的丈夫，我的丈夫又抛弃了我，变成了我的情敌，夺走了我丈夫？”

但满月不愧是满月，很快就想明白了各种关键。

她快步走向拉达冈，戳着拉达冈的胸肌，怒目而视：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谎言。你根本就没有悔过，也没有什么矢志不移的爱。一切……只是为了征服卡利亚，只是为了黄金树的统一！”

满月越说越怒，已经忍不住掏法杖了。

可掏出了法杖，看着那张曾经朝思暮想多年的面容，那头飘逸柔顺的红发，还有那似乎已经没有感情，不再认识她的神色。满月抓着法杖，终究还是停了下来。

可就在这时，红发英雄拉达冈突然抄起旁边石台上的石锤，一锤戳向满月。

满月的法杖旋转，挡住这一锤，看着拉达冈的神情愈发震惊与愤怒。

“你居然想打我！”满月这下终于忍不住了，巨大彗星划出星空激流，轰在拉达冈身上，直接将他打至跪地。

愤怒中满月还想继续攻击，却被米凯拉拦了下来。

光轮竖在满月身前，阻挡着她的视线，让她冷静些许。

“你要阻止我吗？”满月冷冷看着米凯拉，“拉达冈的子嗣。”

“请您冷静，父亲并不是有意攻击您的。”米凯拉说，“控制他的并非意志，而是执念。”

满月皱眉：“什么意思，你想说这不是拉达冈？”

“是拉达冈，但不是您熟知的那个拉达冈。”米凯拉说，“催动他的是维系律法的意志，是意图成就完美英雄的拉达冈，而不是一位丈夫和父亲。他现在……是神祇。”

葛孚雷笑了：

“老婆，别闹了，变回来吧，我回来了，你不知道，交界地发生了很多变化——”

拉达冈回身就是一锤子，锤子抡起虎虎生风，葛孚雷用斧子挡住石锤，巨斧发出翁鸣。

“怎么回事？”葛孚雷也皱起眉头，反手一斧将拉达冈的锤子格挡开，同时高高跃起，将拉达冈压在巨斧下面控制住。

米凯拉看向梅琳娜：

“梅琳娜应该可以解答。”

梅琳娜看着半身破碎的拉达冈，说道：

“母亲和她的半身有些分歧，母亲接受了黄金树衰落的命运，试图控制律法的迭代。追求完美的拉达冈却不同意，他认为黄金律法是完美的，拒绝一切改变。”

葛孚雷愣住：“但是老婆说，她变成男人只是样子不同，想法是一样的啊。”

“一开始或许是这样，但两人的分歧越来越大，难以相容。那正是母亲的纠结——维系黄金律法，还是迎接新律法。”梅琳娜说，

“这种纠结分裂成两种意志，互相倾轧，但都难以取得最终的胜利。最终，母亲用一种极端的方法为争执画上了句号——在她获得控制权时，击碎法环，击碎自己，也击碎了拉达冈，容器损毁，法环破坏，黄金律法从此破碎。”米凯拉接过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