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快来救你徒儿啊!”穷途末路的章姓小道士不得以呼唤起了自己的英雄大救星,“您若是再不来,我真要被大师兄给活活打死了!”
“师父他老人家正闭着关呢,你今个儿就算喊那九天荡魔祖师的名头都没用!”
就在道傲无涯真人手里的那只左脚云头履即将要重重抽打到小师弟两坨肉实屁股的时候,一道灰色身影极速下落坠在了白褂章珪和黄袍徐行两者之间。
只见那名从天疾坠的白须老道士穿了件不甚洁净的灰色寻常道袍,头发散乱不修边幅,满脸枯黄饥瘦恍若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一样。看着身边这名脸色之差貌似活不长久的灰袍老道,道傲徐行的脸色亦差得犹如被人强行喂了口屎,灰白胡须的中年道士无涯真人对着那位身份地位还在自己上头的白胡子老道欠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低着头问道:“师父,您出关啦?”
刹那间“咚”的一声脆响,模样气质极度缺乏高人风范的老道士赏了自己的开门大弟子一记板栗,破口骂道:“啦你个头啊,本天师再不出关,我那宝贝徒儿可就被你打死了!我不是早就告诫过你玩闹适度的么,有你下手这么黑的大师兄么?”
同样是此名老道士的徒儿,但不是“宝贝”徒儿的徐行徐真人本来打算顶一句“那个小胖子肉多结实,打不疼的”,但考虑到师父那抬手就要打人的犟牛死驴臭脾气,还是乖乖的选择了垂首闭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了一顿没必要的痛殴毒打。
那位着穿熏臭不洁
灰道袍的老道士既能让被江湖人称作“道圣第二”的无涯真人徐行尊呼一声“师父”,那么理所应当便是那位龙虎宫当代掌教兼中原正一派道统领军执牛耳者的张念慈了。
张天师虽身为千百年来道教文化底蕴与武学造诣的集大成者,扛双道于一肩,但贯来不喜装什么仙风道骨高人大师的腔调,平日里对服饰打扮等等细枝末节的东西完全不拘泥于固定形式,一年中绝大部分时间的穿着品味都甚是随心随性、无拘无束,甚至有时草率套了件破破烂烂的麻服或是草编蓑衣就出门了,唯有在相对而言较严肃正规的场合,这位活了茶寿的老天师才会态度端正隆重的穿起那条皇帝陛下御赐的大黄大紫色织锦纹彩道袍。正因为如此,道圣张念慈也被某些看不惯他的人取出了个“邋遢真人”、“张邋遢”的讥讽诨名。但据传其本人却对此类新名号颇为中意,还特意自封了什么邋遢派首代掌门人,劝世人多学学自己那份超然洒脱的自由精神状态。
道号“御虚”,黑炭圆脸的小道士章珪见师父出山站在了自己这边,底气瞬间暴涨不止百倍,喜滋滋的抬起浑圆下巴,冲那个面容清俊瘦削的长须中年道士咧嘴笑道:“章行,瞧见没,喊九天荡魔祖师来是没用,可喊师父就是有用呀!”
被改掉姓氏的道家傲徒徐行无奈的瘪了瘪嘴,实在是有苦难言、悔不当初。
神情散漫淡然如若万事不放在心头的老真人张念慈用两指掐了掐关门小徒弟的黝黑肉鼻子,温言轻斥道:“御虚,不可口无遮拦,堂堂荡魔祖师也是能胡乱说的么?”
“是,师父。”道号御虚的黑月饼脸小道士连忙细声应道。
道圣张天师“嗯”了一声,转头看向垂首认错的开门大弟子徐行,这次语气竟变得出奇温和,“无涯,你拜入我门下已有四十年了吧?”
无涯真人徐行先是略微一怔,遂开口回答这个显得有些突兀莫名的问题:“是的师父,算上今年,正好有四十年了。”
“好,好徒儿。”活了一百零八年的茶寿老天师微笑着捋了捋根根可数的白色银丝,“无涯,在龙虎宫里除了为师外,你是最有号召力的了,你即刻就想尽一切办法遣退武行山上所有的香客,然后将我门下的各辈弟子悉数带去万法宗坛,此事刻不容缓,速速去办!”
身穿尊贵黄袍万人之上的无涯徐真人虽对该言颇为不解,但仍是恭谨的应声下来,依从师父的吩咐指令跑去办事了。
“御虚,你陪为师去沐浴更衣。”张真人又对关门弟子章珪和颜悦色的要求道。
“师父,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么?”肤如黑炭的圆脸小道士御虚歪头问道。
龙虎宫当代掌教张念慈双手负后,作为中原道教辈分最为高耸入云的他浅笑着回应道:“有朋友远道而来专程访我,本天师理应庄重对待,方不失迎客之道啊!”
白褂小道士章珪“哦”了一声,没读过多少诗书典籍的他脱口而出一句话:“有朋自远方而来,不亦乐乎!”
穿有邋遢灰袍浑不像位得道真人的白须老道士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有朋自远方来’,年纪轻轻便已这般儒道一体,不愧是本天师的徒弟啊!哈哈,哈哈!”
一魔复仇而来,誓要问剑;一道沐衣相迎,不亦乐乎。
魔与道。
今朝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