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宋清月拒绝了发放医疗贷款,但宋清月想着在公共卫生方面她也并非无事可做的。
比如,修建公共厕所、公共澡堂,还有在社区建立净水站,此外就是宣传提倡喝热水,喝开水的习惯。
宋清月虽然在医学上毫无建树,但这不代表她就不能为古代人民的健康事业做出贡献了。不会治病,就想法子尽量让大家少生病嘛。
她将公共厕所、公共澡堂、建净水站还有提倡喝热水、喝开水四项小目标写上自己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并在“宣传提倡喝烧开过的水”一条上面打了个五角星星。这是最容易展开,且成本最低,效益最好的项目。
首先让牛和生、玉静、玉香,还有墨痕在学堂里宣传起来,学校里提供的就是沉淀过,并烧开冷却的井水。
三月底的时候,宋清月抽空去参观了一下城南地区的几个公共厕所,跟料想得一样,不仅脏而且臭,恐怖得跟鬼屋一样,叫人根本不愿意踏进去一步。
于是宋清月立刻花钱请了夜香行的人来,帮忙清理打扫了一下现有的公厕,还配了些次氯酸钠溶液,也就是漂白水出来,将公厕好好消毒了一番。
但这么一次打扫显然是不够的,后续维护是个大问题。
在她未想出对策来之前,墨韵因为澡堂子的事先受不住,跟宋清月抱怨了几句。
北方有去公共澡堂子一块搓澡的习俗,这个传统从隋唐时代就开始了,特别是冬天,在家里洗实在太冷了,澡堂子暖和还热闹。
可惜去年冬天的时候,这片地区唯一的一个澡堂子被大雪给压塌了屋顶,至今未被修好,好在天气转暖之后大家也不那么讲究,屋顶破着大洞照样洗。
“咱们在屋子里自己洗也行,就是又要挑水,又要烧水的实在太麻烦了。澡堂子也不远,走去几步路的事,偏偏现在墙塌了一半,现在就只有男人去,女人都不敢去洗了。”墨韵委屈地道,“还有墨痕那里,给孩子们洗澡也不容易呢!”
“怎么不早说?”宋清月看了一眼玉香玉静,立刻找来王婶子打听澡堂的事。
“那澡堂子是羊尾巴胡同老李家开的,他家去年遭了灾,家里老人家受寒走了两个,听说医药费和白事上花了不少钱。”王婶子说道。
宋清月的手指在有了些许裂纹的旧桌面上敲了两下,道:“墨韵,凤七,你们跟着王婶子一起去羊尾巴胡同把开澡堂子的李家人请来。”
王婶子一听顿时高兴起来,问道:“世子妃是要帮着把澡堂子修好么?”
宋清月点头:“看李家合不合作吧。”
半盏茶功夫,李家人被请了过来。
宋清月不多做客套,开门见山地道:“听闻澡堂子被大雪压塌了,一直也没修好,弄得我这儿这么多人洗澡不方便。本世子妃若是愿意借钱与你们把澡堂子修好,你们可愿意?”
李家人诚惶诚恐地过来,还以为是什么时候惹了这位贵人不高兴,结果却是要借钱给他们将澡堂子修好?
“这,这……年息,怎么算?”李家大爷到底是个生意人,很快反应过来,问出关键问题。
王婶子在一旁一听就急了,抢着道:“老李,你们没听说?咱们剪刀胡同这么多人都在盖二层小楼呢,年息才半成!世子妃借钱都是这个数,还可以按月还!”
李家大爷一听糊涂了:“半成?年息?怎么还按月还?“
宋清月摆摆手,让王婶子稍安勿躁,又叫墨韵上前来,给李家大爷解释。
“李爷,您别着急,咱们世子妃的名声想必您也听说过,咱们还没缺钱到需要靠搜刮百姓的钱才能过日子。不过是想着书塾盖在这儿,就要给娃儿们一个好些的环境。大家都能好好洗澡,干干净净地来上学,总比叫先生一眼看去都是邋邋遢遢的好,是不是?现在大家伙可都是读书人了!”墨韵温声细语地解释。
这么一说,李大爷立刻面目严肃起来,这么说是没错,都是读书人了,是要干净体面些才好。
“是这样的,所谓月供呢,就是说……”
墨韵解释得简单明了,李大爷听懂之后,笑着道:“这样好!这样好!每个月还一点,也不用担心到了日子一下子还不出钱来。”
墨韵立刻道:“这样,您先回去算算,翻修一下澡堂子要多少钱,明天或者后天您算好了,再到我这儿来办理贷款手续,到时候我帮您算算,每个月还多少合适,咱们立好字据,一式两份,日后咱们这儿不会乱要利钱,您也别把咱们世子妃当冤大头。”
“好好!多谢姑娘,多谢世子妃!”
李家大爷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然而事情并不如宋清月想象得顺利,因为怕经由王府世子妃翻修过后的澡堂子涨价,其它几条巷子的居民都集体反对这事儿,还威胁李大爷,说是要是他敢修,他们就统统不去洗澡了。
不过就是洗澡嘛,在家里又不是不能洗的。
于是过了两日,李大爷十分难为情地过来,跟墨韵说是这钱不借了,澡堂子也不修了,就像现在这样,用几块布围起来,也不是不能洗。
墨韵无奈极了,回头跟宋清月报告了此事。
宋清月挑挑眉,笑道:“行啊,那咱们自己建个澡堂子就是了。走,先挑地方去!”
宋清月带着人在附近溜达寻地方,一边转悠一边就在想,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开澡堂子这项赚钱法门的?
她果然骨子里还是个南方人啊,前世生在江南,这一世又在岭南呆了十几年,都是不兴公共浴室的地方。
但是在北方,无论如何,怎么能少了澡堂子呢?
澡堂子可是北方居民冬季生活的灵魂所在!
澡堂子的选址很快就定了下来,当然,在建澡堂子的同时,宋清月还花钱雇人过来把附近的下水道清理了一下。虽然水需要从城外拉进城里来,但排水却是有下水道的。
四月,小琉球岛上的第一季春稻米已经快成熟了。
李昭穿着短褐,卷着裤腿,脚上踩着麻鞋,满脸胡子拉碴的,看起来跟个普通庄家汉没什么区别。
他带着人在岛屿最南端的无人区试射最新的线膛火炮。
小琉球岛最南端砂湾的海水是晶莹剔透的浅蓝色,好看极了!
若不是风大得能把人脑袋都吹得满地滚,那可真是个完美的度过结婚纪念日的好地方呢!
去年刚答应她的,今年就要食言了,李昭手里攥着媳妇儿的肚兜无奈地想着。
受线膛枪的启发,做火炮的唐师傅在炮筒内壁也想法子拉出了膛线,并且把圆形的炮弹改成了尖头圆筒状。
这样的改造,竟然叫火炮的射程增加了五成以上,而且开花弹的研发也因为炮弹形状的改变而有了进展。
这位唐师傅原本是内务府里制作烟花爆竹的匠人。一次意外,不幸炸伤了一条胳膊和一只眼睛。
正愁生活没了出路的时候,被肃王找到,让他来研究怎样让大炮射出来的炮弹在落地后,像烟花那样再爆炸一次。
之前肃王每次看到大炮将个实心大铁球轰出去的时候,都觉得造成的杀伤力实在太小了,一次元宵节看烟花,他就想,怎么就不能把炮弹做得跟烟花一样,轰出去了再爆开一次呢?
这件事的难度在于烟花只是点燃引线,而炮弹则会在炮管里先接受一次高温高压的洗礼,很有可能直接在炮筒中提前开花。
如何叫炮弹延迟开花呢?
可自从把炮弹的形状改成了一个长条状,这个问题就好解决多了。
把开花的部分放在头部,中间用铁片隔绝,发射的时候,炮弹尾部的火药会点燃一根内部引线,从而达到延迟开花的目的。
炮弹做出来,实验也成功了几次,但很快李昭就发现这种开花弹的性能并不稳定,十枚开花弹打出去,一半都是开不了花的哑弹。
还得叫师傅们继续改进。
此外,宋清月为蒸汽机专门设计的新式轴承被他们安装到了轮船的大轮子上,沉重的大明轮更加灵活省力。
蒸汽轮船到下个月月底大约就可以完工下水实验了。
师傅们说,动力足够大的话,完全可以在木船外头再包一层铁甲。
有蒸汽机,不用担心动力不足的问题。
当北边源源不断地传来新的技术突破时,李昭就知道,他的月儿好好的,月儿也知道他好好的。
他在这里为将来努力,她也在遥远的北方斗志昂扬地做着努力。
每当大炮轰鸣,锥形弹头旋转着穿透三层硬质厚实的船板时,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激动着、颤抖着,恐惧里掺杂着兴奋,一想到京城里他娇滴滴的小娘子竟然能造出这样威力巨大的东西的时候,他的心脏就砰砰地跳得厉害。
要是他知道后世有一句话叫做“真他妈带感”的话,他当下这种复杂的、莫名的、满涨的情绪,大约就是那样了。
京城里,第N次提炼煤焦油失败,第N+1次合成氨气失败的宋清月感到十分挫败。
她最近钻进研制新炸药的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偏偏总是失败,叫她气闷地晚上都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