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被追到大,不仅因为她的外貌,更因为她独一份的气质与教养,总让人有被爱的错觉。
他的误会不是个例,而是注定。
微冷的夜风吹得他的衣摆翩飞,衣领像薄刃一样随风紧贴他的皮肤。
然而良久的沉默与对视,苏忧言却依旧语气坚定又沉稳:“右繁霜,如果你真的不想留我,我马上就走。”
可右繁霜却答非所问,她的眼睛里是暗潮涌动的孤寂,更像是在说服自己:“唱歌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也一定要考上国大的音乐学院,在这之前,我不可能让任何纰漏发生。”
苏忧言的声音平静,平静到像是根本没有在与她争辩,可他追问的话语却将他全盘暴露:“如果你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那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风轻轻吹来,右繁霜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手机,许久才道:“你既然要出国,那就心无旁骛地离开。”
明明她给出的答案那么坚定,苏忧言却不甘心,“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主动看我的设计,主动和我搭话?”
右繁霜微微扬起下巴,常年累积的骄傲让她不愿意低头:“因为我想看看,jh的继承人是什么水平,我想心里有数,我怕我爸遇到劲敌,扛不过jh百年的高奢文化。”
苏忧言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侧过脸去,笑的时候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无可奈何,他的语气带着笑意,却也带着绝望,轻飘飘地落进她耳畔:“所以呢,你看到了,我是个连设计都要你帮忙完成的可怜虫。”
右繁霜的眼圈莫名红了,连忙道:“苏忧言,我没有这么说。”
苏忧言却凝视着她,声音轻得让心颤:“小半年的相处,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的好感吗?”
右繁霜眼底的泪光闪烁,可她却轻声道:“如果你的喜欢,能让你未来对hoar高抬贵手,我会一直感激你。”
苏忧言低头苦笑。
下一句,语气卑微得几乎相当于求她:“只要你说一句有过好感,我留下来,如果你说没有,我明天就出国。”
右繁霜挺直脊背,像坚韧却脆弱的草:“没有。”
苏忧言只觉得笑意里,处处都是苦涩的:“好。”
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干脆利落地往前走,没有回头。
右繁霜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握着外套的边缘,却不能说一个字。
苏忧言回去的时候,恰好路过咖啡厅,却在咖啡厅的单向玻璃上,照出了自己的样子。
而咖啡馆的玻璃上,全是各式各样的签名和许愿。
那个小小的hoar在其中显得毫不起眼。
他看向了镜子中的自己,
玻璃,是单向的。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深深的无力感倾覆而来,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让这场海啸侵袭自己。
他苦笑一声。
原来是自作多情。
第二天右繁霜就听到了学校里的热议,说苏忧言提前出国了,jh直接打理了关系让他提前拿到oer。
右繁霜假装不在意,低头在五线谱上画下一个高音音符。
一笔画到结束。
苏忧言不在的一年里,右繁霜又被很多人告白过,但其实和她之间的关系,从来都没有和苏忧言这么亲密。
她不会和这些人聊到半夜,也不会分享她的高兴和难过。
但她完全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任何解释地就接受了结束。
她偶尔会听到一些关于苏忧言的消息。
上一届的学长们非富即贵,都是苏忧言那个圈层的
人,多少会有一些消息。
真真假假,她也只是听着,没有多余的反应。
尤娜偶然间知道了她居然是hoar的千金,差点没叫出声来。
右繁霜赶紧捂住她的嘴,让她别喊出来。
尤娜后知后觉,猛然反应过来:“难怪你英文名叫hoar!”
而尤娜因为提前保送,和张尔逸成了同届同学,曾经的男神在褪去滤镜后,剩下的只有智障与沙雕,以至于尤娜天天打电话给右繁霜吐槽张尔逸今天又干了什么***事。
右繁霜发现学校里的咖啡厅倒闭了,而清空那天,张尔逸背着咖啡厅里的琴,拉着行李箱,手里还牵了条狗绳,垂头丧气地离开。
右繁霜仔细一看,发现他的狗绳栓的是只步履蹒跚的老猫。
就是老在咖啡馆里睡觉那只。
没多久就听说张尔逸养的老猫去世了,尤娜为了安抚他,养了一只可达鸭。
然而没想到买到的那只可达鸭本来就怀孕了,抱回家第二天就生了一窝鸭子,给右繁霜打电话吐槽的时候,尤娜又好气又好笑。
尤娜吐槽完,还给她唱了一下自己最近写的歌,叫321我爱你。
右繁霜听完,沉默了许久,轻声道:“娜娜,321,是不是张尔逸的谐音呀。”
尤娜本想嘻嘻哈哈否认过去,但是犹豫许久,才小心翼翼道:“你听出来了啊。”
右繁霜轻声道:“一个人暗恋另一个人,就像海啸一样,如果你总是靠近那个人,对方怎么会不被风浪拍到?”
尤娜握着手机,许久都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儿,右繁霜才听见她试探的问句:“所以你那个时候,早就感觉到了苏忧言喜欢你吗?”
尤娜最清楚不过,右繁霜看起来很多人追。
实际上,只要让右繁霜感觉到这个异性喜欢她,她就一定会马上远离,在爱情上,她温柔又薄情。
从来,都不会为谁停留。
如果有例外,那这个人本身在她这里,就是例外。
右繁霜抬起头,看着外面的冬雪皑皑飘飘洒洒,几千公里以外,他的呼吸会和夏末一样灼热。
只是一句没有,他们就相隔重洋。
那个电话之后,听说尤娜就和张尔逸表白了,张尔逸一开始很慌乱,尤娜也乱糟糟的,有一段时间没联系右繁霜。
但是过了一周,尤娜就照常打电话过来吐槽张尔逸。
右繁霜问起的时候,尤娜害羞又甜蜜地回答说已经在一起了。
右繁霜轻笑着说真好的时候,却想到这场海啸终于落幕了。
只是各人的海啸,有不同的结局。
右繁霜一心学习,终于如愿以偿地上线国大。
而此时,距离他们分别,已经有一年半了。
右繁霜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参加了一次郑渝西的歌剧演出,那一场演出里,她大放异彩,作为郑渝西的接班人,被媒体争相报道,师门以她为荣,报道上都写她是歌剧界的未来之星。
但也正因如此,那场演出被右胜庭看见了。
右胜庭费劲心机找上门的时候,右繁霜正在被李月娟辱骂。
右胜庭立刻将右繁霜护在身后,而急匆匆赶回来的右春生看见右胜庭脸的那一刻,就陡然意识到女儿不再会是他一个人的了。
难过与不舍涌上右春生心头。
所幸两个人都不是恶人,说开之后,都明白了双方都是一心向着女儿的。
右繁霜被认回家的时候,一家人和和气气高高兴兴,而因为右繁霜的提前认回,句芒也更早出现在田家视野里,田媛莫名觉得右
繁霜这个朋友和自己年轻时长得过分相似了,去做过dna,终于确定这不是错觉。
那一天,春生爸爸最最高兴,一连喝了半瓶白酒,醉得晚上说梦话时都在笑。
哪怕和他没有关系,都是他的女儿。
右春生憨厚老实,常常在生意场上被人欺负,有一次,右胜庭直接雄赳赳气昂昂地赶过去,吓得威胁右春生的那个合作对象差点裂开。
等到散场的时候,右胜庭像个大哥一样训他:“要是我不来,你是不是真的就要被人欺负都一声不吭?”
右春生手足无措:“胜庭,我错了。”
后面再说了什么,右繁霜听不清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只有某一段已经没有办法再提起的,属于右繁霜的初恋,是离别结尾。
每每想起的时候,她都会闻见香根草那样略带烟味的干燥木香,想起紫衫木的花语是高雅、高傲、想念、相思。
恰如其人,恰如其分。
合在一起,是一个远隔几千公里的味道。
每每想起,总是如此遥远。
梁骞试着联系过她许多次,但是右繁霜对这些对她有好感的异性,一向是敬而远之。
只有她自己知道,明明已经高考完了,那根绷紧的弦可以松了,为什么还死守这个底线。
而尤娜听说右繁霜和念欢的关系之后,一句粗口不由自主地炸了出来:“我去!你和念欢什么关系!”
恰如当初她惊呼“我靠!你怎么是hoar的千金。”时一样。
用尤娜的话来说就是:“我那朴实无华的豪门千金朋友包养了我这条出身贫寒的咸鱼。”
右繁霜都忍不住笑出来。
听说张尔逸那个上了大学就开咖啡馆,试图独立的表姐,知道张尔逸居然考上国大之后,直接退学复读一年,也上了国大音乐学院,还和尤娜玩在了一起。
尤娜总是打电话说等右繁霜开学了,他们三个人就能带她在国大横行霸道,听得右繁霜忍俊不禁,想着和三个活宝待在一起,一定每天都很开心。
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右繁霜在暑假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和家里人提出想要出国旅行。
家里人几乎都是举双手双脚赞同,上大学前出去增长一下见识也好,只要让秘书全程陪着右繁霜,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在一个晴朗的夏日,右繁霜出发了,飞机越过重洋,指向澳洲。
而苏忧言在她抵达澳洲的第二天返程了。
右繁霜去了黄金海岸,看了大堡礁连绵不绝的多彩珊瑚,在圣玛丽大教堂前拍过照。
可是逛着逛着,这里和国内好像也差不多。
依旧只有她自己,右繁霜决定提前返程。
飞机抵达国内的时候已经太晚,她就近去了两位姑姑的家。
出来的时候遇上路演,她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居然是梁骞的路演。
散场之后,梁骞主动和她搭话,已经没有了当初非她不可的架势。
而身上的淡香水味也已经贴合他的气质,不如当初一般莽撞。
梁骞言语之间对高中时两个人一起玩闹的过去很是怀念,想来是练习生的日子太过枯燥艰难。z.br>
右繁霜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和他聊起以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