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棣也没想到,只是和姜泽去买买东西,怎么等他回来,一切都变了。
跪在凌瑾晞脚下,桑棣一直没有开口。
“你说,人可以摆脱自己的出身么?”
如果不是山神之子,以凌瑾晞的努力和天赋,他或许可以比得了蔺奚,但是事实就是,凌瑾晞只是山神之子,只能被所有人避讳。
桑棣小心翼翼地开口,“少主,我很努力,但是就像少主看见的,我只是一个管事,我这样的人,无法给少主任何建议。”
桑棣顿了顿,“一条鱼没办法教一只鸟飞翔,一个失败的人,能给出的也不过失败的经验。”
“那你眼中,有人能摆脱自己的出身么?”凌瑾晞问。
“季微凉。”桑棣没有犹豫,说出了他心中最佩服的人。
“为什么?”
“季家有旁支惹了高族,季微凉将其视为好友,此人就是如今的虞城宣武。”
禹白梦杀了季家旁支,左未央欺辱季微凉软弱,可是这两个人如今都为季微凉所用。
“可是越州人不都说她是疯子吗?”凌瑾晞问。
“季微凉做事随心所欲,在别人看来自然疯狂,她独自面对八品妖兽是疯,她夺下城主之位是疯,可是那样强大的疯狂,叫人很难不羡慕。”桑棣也想过那样疯一把,但是他没有那个资格。
“她到底在想什么?”凌瑾晞垂下眼眸,他眼里看见的季微凉只是个有点古怪的女子,她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有时天真,有时世故。
至清至浅,至深至远。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疯子,一个强大而聪明的疯子,只有凌瑾晞,天真地觉得她只是有点古怪而已。
“没人知道,但是她从来不在乎别人想什么。”桑棣笑道,“老奴伺候在泗流城多年,见过无数贵人,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寥寥无几。
老奴有一个叔叔,喜欢一女子,被女子父亲恐吓,神志失常,如今差不多三十年了,依旧疯魔。”
桑棣以为凌瑾晞是担心今日之事,顿了顿,出言开导,“传闻季微凉被人在赤虹界的选拔中算计,成为越州的笑话,大街小巷都在说她有疯病,但是她还是成为了越州魁首,少主如果困于一时,不妨想想季微凉。”
“因为一句话被人逼疯?想想季微凉?”凌瑾晞低低笑了,对于季微凉,对于自己。
“少主,季微凉如果她是男人,她会有更多的人追随她。”只是因为是女子,越州有很多人非常讨厌季微凉。
“为什么?难道她是男子,那些事就理所当然了吗?”凌瑾晞觉得悲哀,季微凉被人否定,难道只是因为她是女子?
“如果她是男子,那些不过是她年少轻狂。”
“所以女孩子就不可以年少轻狂了吗?”凌瑾晞不理解。
“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那些曾经会被人揪着不放。”
凌瑾晞似乎明白了季微凉为什么服下化容丹,为什么想要一个新的身份。
“如果季微凉嫁给东洲人呢?”凌瑾晞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么她就是背叛了越州。”
凌瑾晞苦笑。
在世族眼中,季微凉嫁给东洲才是对的,在普通人眼里,季微凉嫁入东洲却是背叛。
也就是说,只要她是季微凉,她不论做什么,都会有人不满意。
“桑大叔讨厌季微凉么?”凌瑾晞眼中有某些东西破碎。
“是嫉妒。”
“嫉妒?”
“当年魁首之战,她本来是没有资格的,季家把她的资格给了别人,她自己去越龙渊拿到了资格,换了我,约莫只会和家族牵扯纠葛吧,我嫉妒她的决绝,嫉妒她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