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百山这个名字,天下人早已将其遗忘,但在洛国朝野,至今仍然响亮。
这也算一号奇人,平生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升迁”,所谓的“王仕子弟”在前朝尚未成型,普通人想走入朝堂只有“选仕”这一条路可走,能够被选上的需要有天大的运气。
骆百山便是被垂青的那一个,此人十八岁入仕,用了八年时间,从家马尉、主簿、司吏、司史直至主司,在他二十八岁那年,便做到了三公之首太傅!
这个人的升迁之路已不能用平步青云来形容,他就像踩着翅膀一样,一年等于别人苦熬十年。
如此快的速度,运气是一部分,骆百山最厉害的地方在于他能精准找到别人的喜好,上司、同僚都被他哄得云里雾里,举荐便不是难事,最关键的是他太了解先王。
他登顶太傅的第二年,先王薨逝,牧青主继位,那才是他如日中天的时候。牧青主为了弱化王戚集团,开始注重王仕集团的搭建,骆百山的出身和地位注定是最佳的人选。
王仕集团逐渐成形,骆百山是他们最大的恩人,初生的王仕集团相当稚嫩,好似土鸡变成凤凰,整个集团以他马首是瞻,这种局面骆百山也难以控制。
而与此同时,骆百山也知道了更多的内幕,牧青主开始有意打压,骆百山的地位开始不断下降。也是从那时起,洛国三公地位尴尬,渐渐形成“文职温吞,武职强势”的局面,到后来三公更是成为瑜骧之争的挡箭牌。
骆百山以鞭辟喜好闻名,可惜的是,牧青主这个人没有喜好。
他渐渐走向风口浪尖,一纸“结党”王命花去了他平生所有的运气,王仕集团群起呈柬。那时的他们还保留着世俗的“恩义德行”,尚需朝堂的洗礼,为了避免他们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甚至疯狂之举。牧青主最终决定,不杀骆百山,但难逃一世牢狱。
二十多年的牢狱之灾,让骆百山性情大变,书中所述,此人观事深邃锐利、处事明达沉毅,知人善任、明策治国,先王曾称他“国之良佐”。但此时的他,形态乖戾、暴躁难抑,让人无比唏嘘。
古扬盯着骆百山,目中皆是疑惑。
“别光看我啊!韩铸老小子到底是什么安排?”
“太傅之前说因为知晓了一些事情而入狱,但以下官对王上的了解,太傅不应在牢狱中,这样风险太大了。”
骆百山眯起眼睛,没想到古扬上来便道出了重中之重,“你如何以为?”
古扬道:“太傅知道的事情太多,定然也留有后手,王上可以不杀太傅,但太傅必须守口如瓶,他的手中同样握着胁迫太傅的利器,这才能两相皆安。”
骆百山冷道:“韩铸不会是派你来分析这些的吧?”
古扬道:“若是下官所言为真,那神仙也救不出太傅。”
“为何?”
“太傅只有在狱中才有这等均衡,一旦你出狱便是打破了均衡,无论任何理由,王上都一定会动手。”
“这我当然知道,但现在不比二十年前,韩铸派你至此,定然是摸透了那一套,非常之法岂能没有?”
“太傅的那一套,指的是什么?”
骆百山猛地一凝,立时不再牵于此处,转话问道:“你来之前是何身份?”
“六合司主司。”
哗啦一声,铁链疾响,骆百山大步后撤,目露惊恐之态,“你是什么人!”
古扬不明所以,“六合司”三字何以让骆百山如此荡动?“我能到这里自然是韩主司信任的人,太傅如果心有猜疑,想来是对韩主司不放心。”
“他敢!”骆百山急喝一声,“但他为何会与六合司合作!”
古扬微微皱眉,六合司建立的时间极短,不在正统九司之列,为何这骆百山听到六合司时不见一丝疑惑?“太傅或许对六合司有所误解,它的职能极为有限,只是扩充了的青衿府罢了。”
“六合司三字,最早便是由我提出,牧青主想平定西土甚至一统大雍,离不开六合司这样的组织。但此司一直没有成立,按照我的架构,它是‘五堂一殿’共成六合。”
“五堂一殿”这等说法,让古扬双眉紧蹙,“可是包含青骨堂?”
骆百山哂然一笑,“青骨堂算作一堂,但是太弱了,它只不过是明面上的打手而已,牧青主真正的储备,足以让天下任何杀手组织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