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夜,吴营,有侍卫入帐来报:“相国,支梁都尉已归营了……”
“哦?”吴相范明正坐于案上,闻言头也不抬,手按竹简,伏案疾书,笔耕不辍。“可是支梁已剿灭郑贼?”
“这……”那侍卫支支吾吾,不敢细言。
范明一皱眉。“有事说事,何故吞吞吐吐。”
闻言,那侍卫咬咬牙正欲要说,结果支梁恰好入帐,那侍卫松了口气,退了下去。
支梁一身血污,蓬头垢面,跪在范明面前一言不发。
见支梁这般模样,范明一面下笔,一面轻笑,说道:“怎么,让贼人跑了?”
支梁是他爱徒,范明深知其勇武,今日亲领部众,以三倍之数击之,没道理会输。
既然不会输,那便只有可能是让郑贼给走脱了。
范明正欲出言安慰,不料支梁以首叩地,长跪不起。“末将无能,指挥不当,中贼奸计,致使我军大败,损兵折将。本无颜面见相国,如今归来,只为伏法,愿以死谢罪。”
“什么?!”范明闻言大惊,一时心神失守,手一抖,笔掉落于案,在简上重重顿出一块墨迹,显得触目惊心——这道文书算是废了。
但此刻范明无空去管,他双目无焦,两眼无神,像失了魂一般,嘴里不停呐呐道:“败了……居然败了……”
“粮仓!”突然,范明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大变。他顾不得理会支梁,任其跪在帐中,急急呼唤侍卫进帐。连声催促道:“快!传我将令,命后军一部人马速速前去增援粮仓,快!”
话音刚落,突闻帐外喧哗不断,人声鼎沸。这声音吵的范明心烦意乱,他想也不想,直接对着帐外厉声喝道:“何事如此喧哗?!视军中法度如无物,要以身试法否?!”
话才出口,范明自己就惊觉不对,不等帐外答应,起身离案,绕过支梁,急步而出。
掀开帐帘,还未出帐,一抬头,他便已经看到,正南一片通红,火光满天。
“粮仓有失!”范明立刻明白过来,他也顾不得仪态礼节,一把拉住没来得及出帐传令的侍卫,快速说道:“去,传令三军,除后军留下守营,其余各部皆随我去救援粮仓。速去,速去!”一说完,他便推搡着那个侍卫,连催带赶把他弄走了。
“牵我马来!”传完军令,范明大步向前,呼喊军士牵马、左右递甲,准备披挂上马,亲自上阵督军。
帐内转眼只剩支梁一人,见帐外众人皆忙,无人搭理自己,支梁感觉自己如同被人遗忘了一般,显得是那般格格不入。他呆立片刻,而后咬牙跺脚,拎了枪,转身出帐,毅然决然小跑去追。
……
大军集结之后,范明坐镇中军,催军急行,往救粮仓。三军沿大道疾驰,皆打火把,远远望去,如火龙天降,蜿蜒前行。这一路途径数道关卡,问起情况,皆说不知,但已遣人前去,还未归来。
许久之后,大军抵达粮仓。结果此处空无一人,放眼望去,只余满地死尸,显得触目惊心。而粮仓正熊熊燃烧火势惊人,只见大火直通天际,整个天空都被映成红色,恍如白昼。走上前,火舌舔卷,热浪袭人,瞬间眉发全焦,根本无法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