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凝顿住片刻,然后面露惊讶,“母亲是说,陆窈会把整个奉国公府都牵扯进这两方之争?”
“正是。”
陈筠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眼里凝聚着深沉的郁色,“你们父亲看似精明至极,什么事情都要拔尖露脸捞一肚子好处,却不懂中庸之道。
奉国公府如今再得圣宠又如何?
这圣宠是天底下最善变的东西,今日皇上把陆家捧上高坛,明日他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我们全家人摔个粉身碎骨。”
她经历过永善郡主当年被先帝惩治的事,很清楚皇上是这世间最不讲情分的人。
就是裴氏自家人做错了什么,那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凤凰落地变成鸡不过眨眼间,又何况是一介外戚?
而她如此恨陆窈,甚至不惜和陆焕撕破脸皮,也不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尊严,更为了她的孩子以后能继承奉国公府的偌大家业,而不是让陆焕一人的愚蠢断送了陆家的将来。
“我们奉国公府在宫里的靠山可是太后娘娘。”
陆凝惊疑道,“太后娘娘不喜安王,这件事父亲也是知道的。父亲真能为了一个陆窈,就带着奉国公府倒向安王?”
“你还是不明白。”
陈筠望着她的目光幽深不定,“陆窈和你父亲也不一定就是一条心,起码她私下接触安王的事,你父亲很可能就不知道。
而且,很多时候被牵扯进纠纷,不需要你真的站队,只需要外人以为你站了其中一方就可以了。
这就像是风云骤变时,一叶扁舟入了江海,当惊涛骇浪掀起时,你只能随波逐流,甚至是被淹没。
我们奉国公府看似是庞然大物,但对比整个大梁朝,我们也只是那一叶扁舟。
当惊涛骇浪来临时,我们也是身不由己。”
陆凝听得脸色变了又变,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
“可陆窈又是为了什么?
她是靠着奉国公府养女的名头,才能入宫侍奉太后崭露头角。
若是没了奉国公府,她什么都不是,这样做对她有何好处?”
陈筠冷笑道:
“肯定是安王许诺给了她想要的东西。
而她也明白,无论她在宫内混得再好,只要有我在陆家就不会让她上族谱。
光凭她陆家养女的身份,再加上我对她的敌视,也不会有王孙公子愿意娶她当正妻。
若是我再让人放出她是私生女的事,别说是王孙公子,就连稍微有头有脸的商户之家都不愿娶她。
而她又心气极高,和她娘一样极其贪婪,所以她就不择手段为自己筹谋。
为了她自己的好处,她出卖我们又有何不可?”
陆凝这才算是听明白了。
对陆窈来说,奉国公府只是一个跳板,而不是她的根基,她和陆家并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陆家好了,她分不到什么好;
陆家要是不好了,她这没上族谱只有名义的所谓养女,倒也能全身而退。
所以,她干脆就釜底抽薪想要攀上安王。
虽说要从安王手里拿东西,无异于与虎谋皮,可这也是她翻身的绝好机会。
她就是要赌一把,就像那些寒门出身却无比渴望建功立业的男人一样,无所不用其极,什么都可以出卖,就是赌那千万分之一的机会。
“母亲,我们该怎么做?”陆颜轻声问。
陈筠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女儿,顿了顿道,“颜儿,你生日既然要大办,那就别白瞎了。
届时该来的人都来了,母亲准备借此机会,让陆窈从此知道何为天高地厚。”
闻言,陆颜沉思了片刻,然后点头道,“母亲自有成算,女儿什么都听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