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
“就说是我请王小十去看病,他会答应的!”沈万三不顾方孝孺,一个人只身下了马车。
“王先生那里”
赶车人道:“不用担心。只要我们公子一句话,王先生那里会给几分薄面的。”
方孝孺两人驾着车去请大夫,沈万三半路留下,回到自己家里。门上,仍旧是那位老仆人在听事。他年纪虽大了,耳朵也沉了,可沈家的大事他却从未耽误过。
这样的老人还有另一点好处,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是充耳不闻,当真是练成了一手好功夫。
“六叔。”这老仆官称六叔。连沈家几位公子都称呼一声六叔。“我二哥可能出事了。”到了这步田地,沈万三身边连个商量事情的都没有。他父亲老了,一向是以明哲保身为主。沈家这一代中,能有些进取之心的也就沈万三和这位沈家的二公子了!
虽说至亲,可富贵之家,子孙生来就存在一种竞争的关系,沈万三和兄长的关系并不十分和睦。可说到底,他们毕竟都是沈家的人,一母同胞。
“六叔,我二哥被方国珍的人害了!”听罢了方孝孺的描述,沈万三心头万分的确定,那人就是自己的二哥。他是为了安全带回那份情报,才被迫躲在了归安县的监牢之中想避一避风头,却还是被方国珍的人找到了。
这个“故事”丝丝入扣、若情若理,沈万三从未怀疑这故事得真实性。
将事情原委和六叔说了一通,沈万三心里的悲切就像是平复了许多。“六叔,你在我沈家做了一辈子工,名虽为老仆,可我沈家却待你不薄,我们弟兄更是视你如叔如父,今天这个事你要帮我一下才好。”
“公子请讲,老头子力之所及。”
“六叔,帮我杀了方国珍。”沈万三道。这话若是让旁人听去了说不准就要笑掉大牙。一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哪里能杀的了方国珍?可沈万三绝不是信口开合的人,他这么说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公子,我老了。不过就是豁出去这条老命,我也要为二公子报了大仇!”
沈万三松了一口气。只要六叔答应了,事情就多半能成。越是毫不起眼的一具躯体,就越是蕴藏这巨大的能量。六叔就是如此。
沈万三忽然起身,六叔问道:“公子您去哪?”
“去想办法通知张士诚。”沈万三道。这个消息还是要让张士诚知道的。不然如何才能让他有危机感?
“王先生,这丫头是得了什么病?”王小十守在屋外。一见大夫出来就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最近天气转凉,再加上这姑娘的身子单薄,才染上了风寒。”
“风寒?啥样的风寒能这么厉害,才一天的功夫人就起不来身了?”王小十担心啊。这时候的医疗水平差了些,风寒也是能死人的。不过他这一问倒是令王先生心底不痛快了。在人家听来,这根本就是质疑自己的医术嘛!
若不是看在沈万三的面子上,只怕王居中就要拂袖而走了。“风寒是风寒绝对错不了。不过按姑娘的脉象,应该是忧思成疾,近些日子来都为了什么事情而担心,以至于身体、心力憔悴。”
这么一说,王小十懂了,感情小羽得的是心病。说起心病,王小十狠狠的瞪了沐英一眼。
小羽这丫头孤身一人,上无父母、下无兄弟,她能为谁忧心?还不是为了沐英这小子。
就见,沐英这小子心里也清楚。他嘴上虽然硬气,可真见到王小十的目光还是多少有些心虚。毕竟,小羽的确是因为他才大病了一场。
“多谢先生帮忙。”王小十亲自向外送王居中。
“不必了。若不是沈公子,老朽等闲不给人瞧病。按照我的方子抓药,三副就可治本。”
“我送先生。”
“不必!”王居中两眼愤愤,就像头倔驴一样,挎着药箱子离开。
王小十吩咐人抓药、煎药,他则是陪在小羽的身边。床头旁摆着一章矮凳,王小十坐在那,不时打量小羽,不时又探手摸一摸她的额头。这一次,他或许真的尝试到了和一人血脉相连的感觉。那是一种能够感受到对方痛苦,甚至比对方所感受的痛苦更为强烈的一种滋味。
“小十哥,药煎好了。”方孝孺回来了。他刚刚送走了王居中,回到院子里就顺带将汤药送了过来。“小十哥,那姓王的大夫脾气倔的很,口口声声都说是看在沈万三的面子上,可诊金还是一分不少的拿了。”
“贫嘴。”王小十笑骂道。这一日他也折腾够呛,如今心神放松下来竟有些累了。比前不久的湖州之行还要累。“这个王居中在隆平府很有名气,难免脾气大了些。不过有没有本事,就要看他这几副药灵不灵了。”
王小十端着药碗、拿着汤匙,可小羽却是如何都不张开嘴,这汤药根本就喂不下去。
“你出去。”王小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