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越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像是微微松了口气,又道:“下午就不会有什么人过来了,到时候我先带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陪你去墓地。”
陆清越这次没有任何犹豫地拒绝了:“你有事就去忙吧,今晚我要留在这里陪我爸。”
男人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倏地又皱了起来:“这里连个能躺的地方都没有,熬一整夜你和孩子都会受不住的。”
“顾瑾言。”
陆清越平静地叫着他的名字:“我怀着你的孩子还答应把他生下来,已经让我觉得非常对不起我爸满心都是负罪感了,若是连这最后一夜都让他灵前冷清,连个给他烧买路钱的人都没有,你是连最后一点孝道都不让我尽让我更加愧疚吗?”
顾瑾言想反驳,却觉得找不到理由可以反驳,最后只嗓音暗哑地道:“那我来替你守灵烧纸行不行?”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陆清越愣了一下,随即自嘲苦涩地笑了下:“那样只怕我爸会更加无法安息。他生前最后的心愿,就是让我远离你,带着小哲离开凉城过安宁的日子。况且,咱们已经离婚了,你的身份不合适。”
她嗓音无比平静,平铺直叙的语气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但顾瑾言知道,她这平静背后,是谁都无法动摇的倔强和坚决。
就跟她早上的时候跟他说离婚一样,平静得令人心慌,即便再不舍也只能答应,只能妥协。
因为如今的他,就算想代她尽孝,都没有资格。
顾瑾言看着女人苍白又疲倦的脸颊,担忧和心疼蓄满了眼底,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魔爪生生捏住,窒息闷痛。
“清清,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吗?”
“惩罚你?”
陆清越看着男人微微发红如同困兽一般的眼神,眼睫颤了颤躲开他的视线,淡淡的道:“你想多了,其实在我爸去世之后,我才真正理解了你想为父母报仇的心情,但我爸突发脑溢血时你还是让医生尽力抢救了,平心而论,若换做我,我未必能做到。至于后来的事,我也知道与你无关,所以我今晚想留在这里也与你无关,只是单纯地想尽一尽身为女儿最后的一点孝心。”
顾瑾言听完沉默了许久。
他看着她平静的表情,听着她冷静的话语,仿佛从领完那张离婚证之后,她将对他的感情也彻彻底底地抽离了,现在她对他,就跟对待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客观而疏离。
不过好在他们之间还有两个孩子,有了这两根纽带,总不至于让彼此真的形同陌路。
到了下午,果然如顾瑾言所说,基本没什么人来了,只剩下何晚晚和钟浩,偌大的灵堂一下就冷清安静了下来。
后来陆清越让钟浩也回去了,但何晚晚执意要留下多陪她一会儿。
陆清越便对顾瑾言道:“你去忙吧,我想跟晚晚说说话。”
这就是嫌他在跟前碍眼的意思了。
顾瑾言也没生气,只是道:“好,那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就在外面车里。”
等男人离开之后,陆清越才转过脸仔细看了看晚晚的模样,这一段时间没见面,她憔悴了许多,也瘦了许多,精神也透着一股淡淡的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