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气要绵长一些,就像王八那样。呼气讲究快而轻,还得带动五脏六腑一起,由心而发,就好像公狗骑在母狗的身上,哈气,要哈气……算了,俺给你演示一下。”
半个时辰过去,在孙行甲手把手的言传身教下,以及【大行】命格的加持,余闲大致掌握了无极吐纳术的要领。
“嘿,你倒是挺有天赋的嘛,这么快就掌握了,跟俺当初的效率差不多。”孙行甲见到余闲运行吐纳术的时候,太阳穴也在微微鼓胀,不由夸赞道。
不过刚说完,孙行甲的脸色一变,捂住肚子,里面传来闷雷般的声响。
“没给你吃午饭吗?”余闲随口问道。
“吃了吃了,就是不知怎的,自打来了圣京,这胃口越来越好,还是说这大牢的饭菜忒香了。”孙行甲自己也觉得纳闷。
“该不会肚子里长蛔虫了吧。”
余闲笑了笑,走到门口,准备喊狱卒弄些吃食过来。
不过他的脚步再次在第三步的时候停滞住了,随即,他扭回头,看着孙行甲的肚子,又瞅瞅孙行甲蜡黄的脸色,不由的心里一动。
“前任云州知府进献给鸿王殿下的珍玩,是一件活物……”
刚刚典史的那句话回荡在余闲的脑海里,于是他当即问孙行甲:“那一夜,你藏在人家镖局的船上,究竟偷吃了些什么?”
“俺不是说了嘛,就一些腊肉和糕点,他们报官,大不了俺原价赔他们便是了,想讹俺是没门的。”孙行甲很有骨气地道:“不过这笔钱,也得麻烦兄弟你先帮俺垫着。”
“……”
余闲沉吟了片刻,出去喊来了狱卒,除了准备饭菜,还让他把在府衙门口等候的林三叫进来。
过了一会,林三来了,余闲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
接着,林三就屁颠颠的跑了出去。
“兄弟,你到底啥时候带俺出去啊,你可不能欺骗老实人啊。”孙行甲催促道。
“再等等吧,等一会,或许就能找到人家镖局遗失的东西了。”余闲意味深长。
……
府署佥厅。
沈修听完典史的汇报,一时间面沉如水。
“圣上居然将腰牌给了他……”
沈修喃喃低语,随即问道:“那他是否想以腰牌,强行把孙行甲带走?”
典史摇头:“余公子只说想跟孙行甲谈几句话,后面我派人悄悄盯梢,好像孙行甲在余公子的蛊惑下,传授了无极山的吐纳术。”
“如此……那便好。”沈修舒了一口气,但眼里终究有些失望的。
如果余闲以皇帝的腰牌,强行把人带走,那他兴许还能借题发挥,让人参余闲滥用职权、扰乱办公,这样,圣上可能会收回腰牌。
偏偏这小子谨慎得很,没有入瓮。
“大人,若是孙行甲依旧不肯把东西交出来,该如何是好?”典史试探道。
“本官不是说了嘛,依法处置,圣上只说赦免孙行甲听信谣言、扰乱圣京的罪过。但这人涉嫌其他的罪责,一天不结案,休想踏出大牢半步!”沈修沉声道。
“可您都用问心术问过了,孙行甲咬定没有窃取鸿王殿下的那件东西。”
“那又如何,我大景的律法,向来奉行疑罪从有,只要孙行甲洗脱不了嫌疑,就得老老实实在牢里呆着。”沈修充分诠释了酷吏的本质。
关于疑罪的处理,向来是法家内部争辩的焦点,乃至分化成了两派。
当年在桃花书院修习时,沈修还曾为此和贾岩展开了持续三天的激烈争辩。
贾岩推崇的是疑罪从无,确保每个人在律法面前都能享受到公平公正的权利。
但沈修认为,为了确保社稷稳定,尤其是天下刚定的特殊时期,疑罪从有更符合时下的环境。
这时,一個衙役跑了进来,汇报道:“大人,鸿王殿下的亲卫司辉来了,意思是催促审理孙行甲的案子。”
“知道了,先让他在设厅等一会,待本官处理完公务再过去。”沈修挥挥手,神情有些不耐烦。
典史道:“大人,关着孙行甲也不是解决办法,鸿王殿下看样子对那东西很重视,几次派人催促,若是不及时给个交代,怕是……”
“圣京府是执法办公的地方,该如何审案断案,自有定论,无须他人置喙!”沈修冷哼道。
为了这个“小案子”,他也是被扰得心烦意乱。
而且,沈修怀疑,鸿王三番两次的催促,除了想要索回东西,也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没错,沈修曾经也是暗中支持鸿王继承大统的,因为他觉得只有鸿王继位,自己的才学方才有机会得以施展。
至于太子,太过仁厚,又亲近儒家,一旦太子继位,他此生怕是再无机会入阁拜相!
然而,梦魇兽入侵珍嬛宫的事件,彻底击碎了沈修的期望。
珍妃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打入冷宫,已经表明了皇帝的态度。
鸿王想要继位,几乎无望。
沈修也对鸿王的前途变得心灰意赖。
但鸿王似乎仍旧不死心,在珍妃出事后,还在暗中拉拢盟友。
沈修知道,从皇亲国戚、勋贵大臣里,除了自己,鸿王的拥趸其实不少。
鸿王很善于拉拢人心,沈修当年默默无闻时,就受到过鸿王的资助和提携。
或许是感念鸿王的知遇之恩,沈修又寻思了片刻,道:“这样吧,传镖局的事主,即刻开堂审理一回!”
反正他的问心术已经用过了,又没有最新线索,既然无极山和鸿王两头都迫切想要一个说法,索性到了堂上,让他们双方互相对质吧。
而且,余闲正好在府衙里,沈修倒是挺想趁机会看看余闲能怎么帮孙行甲翻案。
傲梅公、贾岩他们都如此推崇余闲,始终令沈修耿耿于怀。
……
说升堂就升堂。
孙行甲刚吃了几口饭菜,就被狱卒带去了公堂上。
余闲知道沈修是故意卡时间演给自己看的,就跟典史提出要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