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祥瑞

张成和宝音连夜下山，找到王城外一户混熟的流民家歇下，小丫腻在他怀里，不舍得睡去，一大一小喁喁低语，外面星河耿耿，夜空深邃迷人。

早上张成让那个流民朋友帮着去打听，看看奈曼部是不是有人来王城，外面忽然马蹄声大作，大队装备精良的蒙古骑士顷刻消失在远处，后面接连有人马出城，城外驻扎的各部人马都是奉林丹汗之命前来王城赴会的，被王城卫队闯入，顿时喧嚣起来。

“骚鞑子咋恁多事。”张成看到路口戒严，忍不住发牢骚，宝音抱着小丫离他远远地，很快就有一小队兵卒寻查过来，宝音亮出身份，那个什长并不买帐，非要带这几个可疑的人去见上官，三人接着又被带进王城核实身份。

宝音他爹衮楚克见到女儿大喜过望，张开双臂，宝音一头扑进阿布怀里，泪如雨下，听到父汗说她额吉也来了，喜不自胜，押人过来的什长赶忙赔礼告辞，被张成一把拉住。

“宝音，我走了，有空我来草原看你。”扭头对那什长道：“你把我带进城就得带我出去！”那什长鸟语乱嚷嚷，“公子，你还得待几天，大汗有令，只准进不准出。”宝音又是歉然又是好笑。

小丫脸蛋埋在碗里，宝音给她做的炒米，吃成了小花猫，“沙民把白骆驼送到王城献给大汗，喂养白骆驼的人都病了，林丹汗和八福晋也病倒在床，消息不知为何传开了，说是大汗暴戾失德，不配拥有圣物，长生天要惩罚他。”宝音眉头紧锁，她对这个不顾亲情的舅舅没有一丝好感，却又不愿意蒙古动乱。

莫非是传染病？林丹汗可不能死啊，张成是个阴谋论者，“屁的圣物，这是阴谋，你们草原不是发过疫厉么，弄不好就是那个白骆驼传染的，告诉你爹，去打听还有多少人病了，记住千万别接近病人！一定要吃熟食。”宝音匆匆而去，张成皱眉转圈，想到瘟疫的可怕，这时候的卫生条件，背心发凉。

“这才多久，已经有十多个人了，你看看这天气热的，赶快消毒隔离！”宝音的额吉去看了自己哥哥，情况不妙，张成见宝音发傻，怒道：“林丹汗不能死，他死了你们蒙古就完了！沙尔老喇嘛呢？你们不是会驱灾治病么？”

宝音满脸通红，只有上师才有这等法力，她学的咒术也要辅助药物，额吉对她说了病情，她当时就傻眼了，“上师已经来了，没事。”她不明白这个明国小子急个啥，他虽然帮过自己，真的不像好人，她看不透这个奇怪的少年。

“走，找你爹，我要见老喇嘛！飞鸿乖，跟姐姐在家等我。”张成坐立不安，把小丫塞给宝音，衮楚克听了张成解释，带张成出公主府，“希望上师愿意见你。”衮楚克这个部落汗王从感情上是愿意看着恶汗去死的，可是站在大蒙立场，林丹汗现在决不能出事。

老喇嘛座下的大护法出来见张成，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没说二话，领他进王宫，盘坐的老喇嘛睁开眼，眼神已不复当日清明，气色不佳，都是托张成的福啊。

张成说明来意，沙尔上师思索一会，点点头，“如你所说，可能是敌人的阴谋，大汗一直高热不退，药石效用不显，我也想到疫厉可能，乌力罕，按照他说的去做，见过大汗的人全部隔离起来，去吧。”

林丹汗唇干面红，闭目躺在巨大的卧榻上，时而呻吟出声，宫殿华美，就是烟雾缭绕的，一个蒙古大夫端着一盆燃烧的药草，来回走动，也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张成不顾老喇嘛异样，把口鼻包裹严实，近前去看，大汗是个面相文气的壮年汉子，与他的昭彰恶名不符。

张成望闻切脉，问那旁边医官，赶紧出来洗手，又让医官带着他去看视八福晋，竟然是顺义王府打小黑主意那个异域少妇，小黑的老主人，小妇人舌绛苔黄，肌肤发斑，看似清醒，其实病情比林丹汗还重，估计老喇嘛法力不足，没有管她。

张成还不放心，又去看其他发病的人，病情如出一辙，张成骇的浑身发毛，觉得整个王宫就是个瘟疫场，咬牙又去看那白骆驼。

那骆驼卧在地上，似乎很悠闲，离近去看，眼角分泌物粘稠增多，鼻翼里面还有肉芽脓点，张成摸摸它骨架，皮毛下面瘦的皮包骨，踢他一脚，依旧懒洋洋的，这畜生绝逼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