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架马车在深夜中朝着城主府并架疾驰,‘嘚嘚’的马蹄踏碎了一地月光。
快到城主府时,另一架马车内,上官婉儿微微阖着眼:“不是人族?你可看清楚了?”
“对。”鹧鸪面色狠绝:“此事需尽快传给那边。”他意欲不明的看着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颦眉睁开眼:“鹧鸪,你不觉得你最近过问的太多了吗?玄门阁的事,也是你能插手的吗?”娇俏的面庞上有一丝怒意。
“属下失职。”鹧鸪自觉失言,垂下头,赤红的眸子中却有不甘。
他进城主府已有五十余年,身为最早一批的城主门徒,当的‘尽心尽力,鞠躬尽瘁’八字,城主对他也是信任不已,曾将城主府内明暗事宜全都交托于他,可是,自从十六年前城主在城郊破庙捡到了一个弃婴后,一切都变了。
而眼前与他同处一架马车内的上官婉儿,正是城主十六年前捡到的那个弃婴...
此时,上官婉儿伸出一截藕臂将马车的帘子撩开,眯着眸子望了一眼并架的另一辆马车,低声说道:“方才那个女子,你怎么看?”
鹧鸪回过神,声音低沉阴郁:“从那人步伐和脚的尺寸来看,绝非女子,该是一个弱冠之年的男子,只是...”
“只是什么?”
“那人不像是单纯的男生女相,若是男生女相的话,身上多少也会有些男子阳气,可从他身上我嗅不到任何的男子阳气,而且...也没有女子阴气。”鹧鸪紧皱眉头,他是魔族之人,魔族天生五感敏锐,对气息更是捕捉精准,只是今夜碰上的这两个人,他却连基本的种族都难以辨别,还有,那只黑猫...好像也有些问题。
上官婉儿闻言沉思片刻,随即莞尔一笑:“这两人倒是有趣的紧,我倒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隐藏身份,遮掩实力,若说是无所图,鬼才信!
“一会儿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她娇俏的面庞闪过一丝狡黠。
说话间,疾跑的马车停了下来,车把式低声说了句:“到了。”
上官婉儿当即换上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娇小的身子一跃跳下马车,抬头一看,墨星染俩人已经等候在了城主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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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窝在墨星染怀里,抬眼打量着眼前的恢弘大气的城主府。
夜里的城主府依旧显得贵气凌人,门柱上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沉重的墨门紧闭,门上饕餮样式的门环用纯金打造,在漆黑的夜里犹如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静静审视着门外之人。
想必这城主上官擎天定是深得人族皇帝厚爱,从城主府的规格和这大气磅礴的门楼就可见一斑,要知道,雕龙画凤可是人皇的特权,城主府建制如此僭越,论罪当诛九族!
上官婉儿缓步走到墨星染身前,轻言细语道:“公子见笑了,府里的下人三更之后都休息去了,如今贵客临门却连个开门的人都没有,实在失礼,只能请您纡尊降贵,跟我从侧门入府了。”
“哪里的话,请吧。”墨星染笑着点点头,心下却道上官婉儿心机深沉。
明明马车可以直接去到侧门,她却偏偏让马车停在了正门,只为了让他们看见城主府门楼上的龙凤...
这是在警醒他们,城主府势力滔天,他们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上官婉儿在前引路,年纪小小走起路来却摇曳生姿,她抬手指向高大屋檐上挂在檐角的一串铜钱:“公子可看见了那串铜钱?”
四枚小小的铜钱串成一串,静静地吊在檐角。
“这是门神禁制,不瞒你说,爹爹曾随先帝征战沙场,刀下亡魂无数,后来人年龄大了,就生怕从前杀的人化为妖魔鬼怪扰他晚年清净,是以特命人做了这禁制悬于府中四角。”她回头一笑:“不过公子莫怕,这门神不拦活人,更何况如公子这般磊落的修士。”
猫儿一愣,暗道不好,她记得墨星染此前来城主府探过,当时他就曾说这城主府有门神把守,门神不拦活人,可他严格意义上来说,却不是活人——神族、魔族,当然算不得是人!
若是以他之能强行入府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会惊醒门神,当然,动静定会闹的不小...
眼看侧门只有几步之遥,猫儿不禁忧心忡忡起来,墨星染轻抚着猫儿的背毛冲着上官婉儿道:“城主所为有理,如今乃是乱世,还是警惕些好。”
“公子所言极是。”
说话间,上官婉儿将几人带到了侧门口。
门外整齐的栽种了一排翠竹,初秋,竹叶泛着青黄,夜里的风儿一吹,‘飒飒’作响。
侧门是虚掩着的,上官婉儿推开门扉,做了个请的动作:“公子请。”她让开身子,眼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像是在等着看好戏。
“好。”墨星染从容不迫的往前走几步,快到门边时,突然毫无征兆的弯腰捂着肚子:“婉儿姑娘,这附近可有茅厕?我...内急。”
上官婉儿:“......”
想耍花样?
“进门左拐的堂屋内就有茅厕,公子快请吧。”
墨星染显得有些为难,捂着肚子状似腿脚不便:“这可如何是好,我这一时间肚子疼的走不动路。”
与此同时,红发‘女子’也弯腰捂住了肚子,哎哟哎哟的直叫。
上官婉儿紧皱着眉:“怎的令夫人也这么巧...该不是吃坏什么了吧?”她登时一愣,想起了今日那间酒楼内被人下了泻药的饭菜,正是因为她发现了饭菜有毒这才大闹酒楼,认识了眼前两人...
难道,他们不是装的?那也不可错过验明正身的机会!
“鹧鸪,快扶公子去进府如厕。”她厉声唤来一旁的鹧鸪,鹧鸪立马上前扶住了墨星染的胳膊:“公子,我扶你进去。”
“好。”墨星染从善如流的点点头,颤巍巍的迈步跨向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