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和公子胜出昭关的时候都改换了行装,一身破衣裤,脚穿草鞋,身上背着破包袱,装扮成难民的样子。当然,就算不装扮,他们的样子也和难民差不多。伍子胥的手上还拿着一杆长箫,这是他和公子胜躲在昭关附近的山上时,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便砍了山上的青竹自己做的。下山的时候,他将就这东西来抗包袱。结果,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手拿竹箫的样子,看起来更像一个乞丐。伍子胥正要掩盖身份。所以在其后的日子里,这杆长箫便一直陪着他。
伍子胥和公子胜混出了昭关,一路上,二人就扮作乞丐,慢慢的向吴国都城走。
前两日,他们还遇到了追捕。在一条大江边,他们差一点就过不去了。好在遇到一个老渔翁,将他们渡过了江。其后的两天,他们躲躲藏藏,急急而行。再后来,盘缠也用的差不多了。他们就靠一杆竹箫沿路乞讨,往吴国的都城而去。这一路说不尽的风餐露宿。
到了姑苏城,伍子胥想去见吴王,却找不到人引荐,他只好和公子胜暂且住在一间客栈中。此时,盘缠早已用完,每日又要负担饭钱和房费,伍子胥干脆就到街上**乞讨,聊以度日,等待机会。
姑苏城多有小桥流水,岸边垂柳花草,间有鸟语花香,幽静而美丽。有一天,伍子胥坐在桥边一棵垂柳下**讨饭,有三五个闲汉围观。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身高七尺有余、衣着光鲜的人。此人默不做声,只站在人群中观看。他既不喝彩,也不给钱。就那样一直观看,也不离开。
伍子胥早就注意他了。对于逃匿中的伍子胥来说,他最担心的是遇到楚国的暗探。伍子胥心中慌乱,表面上却强作镇定,他装作浑然不觉的样子,半眯着眼继续**。
一曲罢了,有人丢下一两个小钱,转身离去。而那条大汉却趁着众人散去的时候,上前作揖,说道:“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伍子胥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也不说话,收了地上的钱,站起身来跟着那人便走。
两人过了小桥,拐进河边一处茶肆,面对面分头坐下。那人叫了茶,然后自我介绍说:“在下名叫被离,是吴国公孙光的手下。刚才听先生**,感觉非同一般。故而冒昧请先生来此一坐。请教先生大名。”
伍子胥猜到此人有来头,也不隐瞒,便说:“在下姓伍名员,字子胥。楚国人。”
被离眼睛一亮,笑道:“果然是伍子胥先生,久闻大名了。我早听说先生到了吴国,只是无缘相见。楚王正在悬赏缉拿你。”
伍子胥问道:“被离先生找我有何事?”
被离说:“以先生的才干,何至于干此营生。如今公子光正在招募天下豪杰,我想引荐你。”
伍子胥说:“公子光是什么人?”
被离说:“吴王寿梦有四个儿子,老大诸樊,老二余祭,老三夷昧,老四季扎。这公子光就是老大诸樊的儿子。”
伍子胥笑道:“原来是个王孙。”
被离说:“不。也是王子。”
伍子胥喝了口茶,看着被离,一副询问的眼神,表示不解。
被离说:“老吴王寿梦临死前立了一个规矩。他死后,叫老大诸樊即位,诸樊死后,叫余祭即位,余祭死后,叫夷昧即位,夷昧死后,叫季扎即位。老大、老二、老三相继做了国王,只有老四季扎在夷昧死后不愿即位。老大诸樊做过吴王,所以这公子光既是王孙,也是王子。”
伍子胥问道:“现在的吴王是谁?”
被离说:“现在的吴王是老三夷昧的儿子,叫做僚。说起来,他是公子光的堂弟。”
伍子胥若有所思的说:“哦……难怪公子光要招募豪杰。”
被离一愣,也笑起来:“先生的才智非寻常,一听就明白。”
伍子胥说:“好。我就去帮一帮公子光。”
通过被离引荐,伍子胥见到了公子光。一番交谈后,公子光对伍子胥十分敬佩,遂以上宾之礼相待。伍子胥表示,希望公子光推荐他入朝做官。公子光答应了。
吴王僚正需要一个熟悉楚国情况的人,他在了解到伍子胥的能耐以及家世背景后,便请伍子胥做了吴国大夫。
伍子胥做了官,报仇之心愈发急切。只要有机会,他便怂恿吴王僚对楚国用兵。但吴王僚总是推脱。当然,有时候他也会安慰一下伍子胥。他说:“对楚国用兵,还需慎重。伍大夫不必着急。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出兵。”
后来,楚、吴边界上发生了一次冲突。原因是楚国人越过边界到吴国这边来采桑。伍子胥马上向吴王僚进言,希望派公子光带兵去讨伐楚国。
这多少有点小题大做的意味。朝中大臣都微微摇晃脑袋。
公子光忽然出班奏道:“大王,伍子胥这是在挑动我们和楚国开战。我不说他是为了一己私利,至少是为国家考虑的少,为个人考虑的多。退一步说,就算要和楚国开战,也要等待时机嘛。”
吴王僚说:“公子光言之有理。”又回头质问伍子胥说:“伍大夫,你到底是为寡人着想,还是为了自己的事情?”
伍子胥底气不足的说:“臣以为,这是一个战机。”
公子光说:“边界纠纷经常发生。若是以此为借口出兵,那不知道能出多少回。”
王僚说:“没错,在先王寿梦时代,我们帮晋国‘疲楚’,就经常去骚扰楚国边界。但楚国并没有因此和我们开战。要是以边界摩擦为借口开战,那就不知道要打多少回了。”
公子光说:“和楚国开战,那是大事。时机不成熟,绝不能轻易言战。”
王僚见伍子胥无话可说,认定他有私心,于是便说:“我给你一块地,你去乡下住吧。暂时不用来朝廷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