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或为出气,或为出头,或为其他,只为有所得。
高岗等三人的合击之势让王希孟、余图节节败退,而杀人者高岗又能得到什么?
王希孟自然不知道阴影下的勾当,但心中的不平之意让他高喊道:“富贵门户养走狗,权势人家添爪牙。幸得一见,三位好风采。”
原本志得意满的高岗脸色有所沉重,板着脸指点道:“二位有今日的围杀之祸,皆因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高岗的说辞让杨秋知和常鹰空二人士气大振,于是王希孟和余图二人身上又添新伤。
王希孟忍住伤痛,笑道:“得的什么道?失的什么道?不过是看谁的道获利者多,谁的道得利者寡而已。无非是结交多数,打击少数的手段,却敢言其为道,贻笑大方。”
高岗虽沉默不语,拂尘却罡声震耳。
远处夜色下,去而复返的葛天恩看着这场人数和实力都一边倒的厮杀不断地推指计算,计算完成,他又抛出铜钱验算一番,看着验算结果,他笑道:“从卦象上看,崇福寺之变已变作断发寺之变。过程虽有变化,结局却更胜从前。只是今夜如此凶险之局,那蛮夷却死不了,甚是可惜。”
厮杀之处,胜负见了分晓。
得夹击之威,杨秋知将拂尘拧成铁枪一般,直接向嘴贱的余图胸口刺去,只听见一声震耳的闷响,余图被击飞出去,把断发寺的庙门都撞破了。
余图身受重创,直接让王希孟分心分神,更让对手有机可乘。只见常鹰空见缝插针地锁住了王希孟的双臂,高岗见机行事,手中拂尘猛力挥舞,便把王希孟扫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入了断发寺的墙面之中,
墙中的王希孟不见动静,断发寺内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高岗等人闻声蓄势待发,却见摔得鼻青脸肿的余图,慢慢地从断发寺中爬了出来,对杨秋知笑道:“下手如此之重,果然是嫁不出去之人。”
杨秋知大怒,正要继续动手,却被脸色疑惑不定的高岗拦住。
高岗皱眉道:“师妹方才一击之重,居然没有洞穿一个弱冠修为之人的胸口,这实在难以解释。而且对方还能爬得起来,恐有诈,不得不防。”
高岗等人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局面,只见余图摇摇晃晃地走到王希孟处,想将王希孟从墙中救出。
高岗见余图伤势严重,看起来也无后手,一时戒心消退,手中拂尘握得更紧了。
身陷墙中的王希孟感受到了杀意,他深知自己二人几乎失去一战之力,唯有等死而已。
王希孟看着余图,却对断发寺内的僧人喊道:“思量法师,可否让我兄弟二人入寺避祸,消除这杀生之业?”
寺内没有人答话,寺外却有人开口。常鹰空讥笑道:“断发寺岂敢得罪神宵宫?”
挑衅到头上了,寺内终于有人搭话了:“阿弥陀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师兄岂能因他人恶业失了修佛之善业?若真是祸?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看来又有厮杀了,说话的和尚不仅手痒,而且还心痒。
“原来是思尽法师,失敬、失敬。”高岗看着走出来得和尚笑道,突然他眼睛一亮,继续说道:“主持思量法师也现身了?不思量,自难忘。”
一向少礼的高岗此时如此多礼,敬重的不是对方的辈分,而是对方的武力。两个耳顺修为的高手,改变了眼前的局势。
思尽法师手施佛礼,怒目直视高岗道:“得饶人处且饶人,道长以为如何?”
高岗看看杨秋知与常鹰空,见二人脸有惧意,身有疲惫,只得笑道:“今夜就给断发寺一个面子,切不可伤了道佛两家的和气,告辞。”
高岗等人离开了,破了相的杨秋知心有不甘地回着头,反复地瞪着陷入墙中的王希孟,眼神中的意味颇有玩味。
敌人离去,身心皆被重创的王希孟终于支撑不住,从墙中掉落下来,昏死过去。
!!!!!!
天亮之后,人们为了生计辛苦奔波之时,王希孟还在做梦。王希孟气息紊乱,胸腹大起大落,这场白日梦是场噩梦。
梦中,王希孟看见道姑杨秋知用拂尘缠绕住自己的脖子将自己困住,然后猛击自己的胸腹,自己几乎窒息而亡。
王希孟惊醒得坐起来,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口滑落到床下,摔出咚的一声响声,接着“嗯”的一声疼痛声似乎是对先前的摔落声做出了回应。
王希孟只觉得浑身酸痛,怀疑自己听觉出了问题,刚才的那声“嗯”,思来想去都觉得是个女人发出来的声音。
王希孟头疼如裂,随意地向床下看去,一时头昏眼花。
只见那昏黄的木板之上璀璨着一具白玉之肤,是如此耀眼又如此点睛,似乎诉说着莫要买椟还珠的道理。王希孟心神大定,用纯粹欣赏美景的眼神,看着那些起伏流淌的线条美感,看着这些隐现有无的色彩渲染。
这样的美,让人间所有春宫图中的女子也黯然失色,所有高超技法面对这样的美,高超也不见得高明,所有画匠将难以执笔落墨。
王希孟叹气道:“若有笔墨纸砚在手,我必能捕捉这美的神韵,岂会落入凡夫俗子重技法而轻意味的俗套?”
这真是绝佳风景,风景这边独好。
王希孟感慨万千,突然虚汗尽出,魂飞魄散:“我怎会一丝不挂,躺于此间?”
王希孟大脑里闪过万千大胆的想法,眼睛却不敢去小心地求证,非礼勿视。
王希孟胡乱地将被子给床下的女子搭上,然后准备起身穿衣离开。
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好像非丈夫所为,但要留下来负责似乎又付不起责。
王希孟一边穿衣服,一边又忍不住回头一看,这一看让他吃惊得差点站不稳。睡在床下的女人正是神宵宫的道姑杨秋知。王希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仔细看去,没错是她,那道姑眉心间一点朱红,正是昨夜被王希孟所败时留下的伤痕。
王希孟看得神形俱灭,那道姑口中却念念有词,似乎说着梦话,还一脚把被子踢了。
也不看看什么场合,什么时候,这婆娘睡觉时居然还毫无顾忌地踢被子,这是怕王希孟看得不够细致?心魔不够膨胀?
王希孟稳住心神,将心魔压制下去,想查看下杨秋知的病态,看看这道姑是不是被人下药了,却见杨秋知眉心间的朱红越发圆润,使其面相庄严得如观音现世。
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让王希孟有了万念俱灰的念头,王希孟捏紧拳头,更加肯定自己被人算计了。
王希孟心湖中的涟漪越来越大,衣服尚未穿好,慌得夺门而逃,一开门就看到了正要敲门的思量法师。
思量法师双手合十道:“贫僧听到施主房中传来响动,恐有异事发生,特来查看。”
王希孟笑道:“小生跌下床而已。”
思量正要开口说什么,只听见砰的一声响,房门已经被王希孟关上了。
王希孟靠在房门上大口呼吸,大脑中不断回忆昨夜发生的一切,生怕遗漏了什么,可惜他昏倒后的事是他根本无法回忆得起来的,况且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已经不会让他得逞了。
刚才的关门声吵醒了杨秋知,这道姑突然坐起,迷迷糊糊之间还心满意足地伸下懒腰,将胸上美景毫不吝啬地凸显出来。这一幕看得王希孟的眼珠充血得要鼓凸出眼眶,难受无比。
杨秋知看着王希孟,神色上有些后知后觉,但还是后发先至地大声哭叫起来,哭得很不知趣但又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