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下午六点,工厂准时响起了放工的铃声。
轧钢厂保卫科。
忙活了一天的李卫国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跨上自己的挎包,关上办公室的门便准备走人。
下了一楼,还没走到大门口呢,就看见杨小军和孙向东就押着一个人迎面走了回来。
被押着的男子三十多岁,低着个头,手上还带着两个袖套,看装扮应该是食堂后厨的,就是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被杨小军两人押了回来。
“科长。”
“李科。”
走到近前,杨小军二人给李卫国敬了一礼。
“什么情况,这都下班了还押着个人回来?”李卫国疑狐地打量了那男子一眼,朝杨小军二人问道。
“科长,这个是四食堂后厨的白桉师傅,刚打放工铃的时候,就见他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我当时看到他的时候感觉他神情不太对劲,于是就拦住了他,检查了一下他的挎包,结果从他挎包的饭盒里发现了一斤多的棒子面。
当时问他是怎么回事,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所以就给他带了回来。”
说着,杨小军将手里拿着的那个挎包翻开,将里面的饭盒拿出来一把打开,露出了里面装着的满满一盒棒子面。
李卫国目光一凝,偷盗粮食,这事儿的影响可不好。
而且食堂白桉师傅都偷粮食了,如果处理不好,其他十几个食堂这么多厨子、帮厨估计得有样学样。
饥荒年月可不乏有人铤而走险。
“科长,山哥他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您看这个该怎么处理?”
杨小军他们没有直接处理的权利,所以就看向了李卫国。
李卫国左右看了看,他们几个都站在院子中央,也不太好办桉,于是吩咐杨小军二人把人带到审讯室进行审问。
到了审讯室,李卫国打开灯,然后和杨小军一起坐到了桌子后面,孙向东则站在一旁观察学习。
“这位师傅,怎么称呼?”李卫国坐下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到了保卫科,这位后厨师傅坐立难安,自知没法侥幸,忐忑地说道:“领导,您好,我是四食堂的白桉,田福生......”
“...对不起,领导,我就是一时湖涂,我也不想拿公家的粮食,实在是家里揭不开锅了...”
“呜呜呜...对不起...呜呜呜...”田福生交代完情况,偌大一个汉子就忍不住捂着脸哭了出来。
原来,这田福生家里有八口人,除了他父母和妻子,家里还有四个半大小子,家里单凭他一个人工作养活一家子实在是艰难。
本来从去年改“凭证”购粮为“凭票”购粮开始,他们家就时常有寅吃卯粮的情况,如今一次性削减八斤口粮,家里顿时陷入了困境。
这还没到月底呢,这个月的口粮就吃得差不多了,本来还想着跟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们借一点,熬到月底25号发定量就好了。
可现在大家的日子都难过,又有几个人是富余的?
结果亲戚朋友街坊邻居全部借了一圈,只借到了寥寥几斤粗粮,顶多能多挨一两天,压根不管用,所以,田福生就想出了从后厨偷粮食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