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专门给他回信让他去死。
温柔来信说,城主府前院放的那些大唐将士的尸体开始有消融的状况了,所以,他就把将士们的尸骸烧成了灰烬,装在一些小小的木头匣子里,准备回家的时候带上。
后院的那些花郎徒的尸体,也堆在一起给烧掉了,刘春来看到了,还在火堆边上脱掉外袍跳舞。
从东征大军那边送来的骨灰匣子,也渐渐地多了起来,为此,他不得不与左春商量,将那个快要搬空的大仓库借用一下,用来存放将士们的骨灰。
这一场仗整整打了一年,战果喜人,但是,阵亡将士的数目也非常的愁人。
万年县的府兵,加上不良人战死了三百二十七人,这是真正战死的人,如果算上主动战死的那一批人,万年县阵亡人数超过了四百大关。
再加上伤残的一百余人,云初觉得自己回家之后很难面对村村缟素这样的场面。
大军在高句丽杀了很多很多人,英公还从高句丽掳掠了二十万青壮高句丽人送回国,用作屯田,充实边塞这样的作用。
可是,这样做其实没有太大的作用,只要大唐军队无暇顾及这边的时候,高句丽人,残存的靺鞨人,室韦人,渤海人他们终究还是会造反的。
然后,最让人忧心忡忡的便是新罗人,如果这一次不能把新罗人杀光,或者全部掳掠人口回国,造反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百济现在还算是好一些,经过黑齿常之,沙吒相如两人这一次的清理,应该能多平安一段时间。
不过,回想到大唐官员们粗糙的治理地方的手段,云初也不敢肯定百济能平安多久。
大唐皇帝之所以要拿下这块半岛,目的就在于吸血,好给长安,洛阳两地供血。
长安,洛阳两地就像大唐这个壮汉的脑袋跟心脏,需要从身体的各个器官那里获得营养,率先为它们所用。
越是边疆之地,苛捐杂税就越重,地方豪强,地主对百姓的压榨就越重,这也是一定的。
这就是举大唐全国之力,结皇帝李治一人之欢心这种政策,体质的弊端。
人,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生物。
在心情好的时候,就觉得这个泱泱大唐哪里都好,哪里都生机勃勃,如同初升的太阳。
心情低迷且不好的时候,眼睛里的大唐,就变的黯淡无光,且一无是处。
所有的缺点都会被放大几百倍之后,生机勃勃的大唐,也就会变成老态龙钟的大唐,如同苟延残喘的老牛。
不论云初怎么想,代表农夫,奴隶的黑齿长之,沙吒相如还是与代表着百济王族勋贵的,僧道琛,鬼室福信,以及被他们两个从倭国接回来的扶余王子,扶余丰的战斗还是不可避免的在任存城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从一开始,云初就断定,因为性质的不同,黑齿常之率领的祈活军,与扶余王子扶余丰率领的王族,勋贵军队之间的矛盾就无法调和。
而看似雄心勃勃的祈活军,也并非是铁板一块,由唐人奴隶主王家三兄弟率领的偏师,虽然在名义上隶属于黑齿常之他们统领。
但是,在接受云初命令,并且执行命令上,却远比黑齿常之他们来的坚决。
因为王家三兄弟率领的是奴军,在他的队伍里,以高句丽人为主。
在接到云初的军令之后,王家三兄弟就率领着人数超过六千的奴军,率先向僧道琛建立在任存城外的军寨发起了进攻。
原本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招揽黑齿常之军的领军将军僧道琛,仗着自己的兵马比黑齿常之的军队装备更好,战马更多,一边在军寨抵抗王氏三兄弟的进攻,一边从白忘川方向组织了两千骑兵,向黑齿常之的破烂军营发起了进攻。
于是,一场属于百济人自己的战斗,彻底的在白忘川这个地方打响。
这一场战斗几乎集结了百济境内七成以上的反叛者。
在僧道琛跟鬼室福信的骑兵攻击下,装备简陋的祈活军大败,无法在白忘川这片平原之地与骑兵对抗。
在被鬼室福信率领骑兵凿穿军阵之后,终于溃散。
幸好有沙吒相如率领的三千精锐长矛兵的掩护下,后退三十里,才站稳脚跟。
随即,黑齿常之率领一千悍卒,趁着夜色,突袭了僧道琛的军寨,放火点燃了僧道琛的粮草,放走了大量的战马,并且一边呼喊,一边在军寨中放火,导致僧道琛以为这是祈活军,全军来攻,匆匆放弃了军寨,回军任存城。
白日里刚刚取得大胜的鬼室福信怒不可遏,竟然在任存城斩下了僧道琛的头颅,还剥夺了百济王子扶余丰的指挥权,改支持另一个从倭国回来的扶余王子扶余忠盛。
扶余丰大怒,在任存城中与鬼室福信大战一场之后,战败被杀。
黑齿常之,沙吒相如在听闻对手军中起了内讧,就再一次与王氏兄弟合兵一处,围困了任存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