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霞光万道,像是佛光普照射出万丈光芒。六月刚过,气温陡然升高,空气中残留着昨夜排放的香料味,久久不散!
不远处,晨练的老人在公园悠然漫步,或打拳或练剑,集中在靠湖边的那一块空地。旁边陆陆续续来了好些穿着清凉整齐统一的大妈,她们拿着扇子正在互相纠正比对动作,领头的拍着手示意赶快做好准备,精彩的广场舞马上就要开始。
早早占好位置的大爷们坐在石椅上捧着茶杯,夹着烟头的手指不时还呵呵笑着对那边评头论足。
晚班回来的骑着电动车陆续往家赶去,清凉的枕头淡淡的发香有着他们深深的眷恋。马路上清扫大街的环卫工人把扫把绑在自行车上,推着慢慢前行。
被香气熏染的李文冬心里也如这炎炎夏日一般燥热无比,射出的万道霞光就像一只巨大的触手将他牢牢抓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彩虹小区,此时他坐在天台上足足一个小时,烟头丢了一地,身上便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
放眼处,将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尽收眼底,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又探身朝下看去,那只巨大的触手仿佛紧贴他的后背紧紧下压,让他生出一股想纵身一跃回归自然的强大欲念。
楼下一个小女孩扎着两条可爱的小辫子,背着印了“海呗英语”字样的书包,坐在她妈妈的电动车后面直打哈欠,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撅起高高的小嘴想要抱怨又不敢出声。
李文冬一阵头晕目眩,他不想给这和谐的画面带去影响,也不忍心将他的邻居,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吓到。他为自己刚刚那个愚蠢的想法感到可悲,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他微微退了几步,扬起右掌,左手抚在小腹处,赶在高分贝音响想起之前,提气唱道:“五花马,青锋剑”
天台的另一端围坐着四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们就着螺蛳粉,花生米和挪菜,喝着啤酒。
“怎么样,没骗你们吧,免费听歌。”
“我觉得应该加个菜。”
“这嗓音够酸,比挪菜还酸!”
“怕是个疯子。”
“哎!成年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成年人总是扶着墙撒尿。”
“哈哈哈”笑声想起。
“我觉得应该给你普及一下,是中老年人扶着墙撒尿,傻缺。”
那边歌声继续。
“巡南走北,悠悠万事,难逃天地人寰”
“哎呀,你怎么回事,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少年惊讶地问着同伴。
“没事,这个螺蛳粉又臭又辣,你们吃吧!”
歌曲未完,唱歌那人突然大声骂道:“贼老天,为何如此对我?啊?哈哈哈!”他单手指天,远远望去,仿佛和天上那只巨大的触手遥遥相对,迸发出团团火焰!
“他活着累,我觉得我也一样,高中没考上,天天挨骂。”这个小孩一口喝下大半瓶啤酒,接着道:“我爸说他恨不得拿皮带抽死我,这个疯子给了我灵感,倒不如跳下去一了百了!”
几个懵懂少年没有接这话,他们只是就考试成绩发了一大堆牢骚而已,学着骂天可以,跳楼的话怕是没那勇气。
“他不是累,他是高兴得发癫。”最先说话的那个长发少年憋着一肚子闷气,他将手中的酒瓶使劲朝那边扔了过去。
“醒也罢,梦也罢”“啪啦啦”一阵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在脚下想起,四分五裂清脆悦耳。李文冬往那边看了一眼没有理会,摆正身姿依旧接着唱。
“小伙伴们别眨眼,精彩的时刻就要来临,走起。”说着顺手又是一个酒瓶高高抛起。
李文冬皱起眉头,酒瓶还在半空之时,他便单脚连续两个侧身空翻,最后由另外一只脚借力踢出。
“嘭啪啦啦”两个小孩被碎玻璃渣子扎到背上,疼的嗷嗷直叫,其中一个站起身梗着脖子,还想借着酒劲争论,不想李文冬几个跨步已到身前,抬脚就朝地上的那盆螺丝粉踢去。
他们哪敢耽搁,早早躲过,一个个争着爬下楼梯,连狠话都不敢放。跳到楼底,几个小孩扶墙喘着粗气。
“我觉得,我们应该,呼呼,报警!”几个小孩早吓得醉意全无,“对!他跳下来,呼呼,估计我们也得坐牢。”
“没事,别吓死掉,就是,就是心里难受,都好几天了。”长头发小孩坐楼梯上喘了一会,看似最镇定,却属他最狼狈,下楼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跤,白色短袖上全是赃脏的灰尘。
他接着道:“你们快走吧,回家拿消毒水擦擦,再拿创可贴粘下,没多大事,我得回去,我爸找不到我又要发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