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病房没有灯光,只有丝丝月光从窗口照入,我背对着门,看着暗淡的光把家具拉出一条条影子,脊背一阵发凉。不知道这又是哪里出了变故,按理说吴老板这个人,我跟他虽是同事,但交往并不深,能让他说出这一番话,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另一个声音发话了,是老胡:“章天然是我的学生,我怎么对待他,你管不着。”说罢听动作像要转身离开。
吴老板有点急促的道:“行吧,我知道是上面那位先生的意思,我们都阻止不了,但是我提醒你,让同仁以身涉险,这不是我们神秘事物局的总值,你好自为之吧。”
显然这不是一场令人愉快的交谈,双方结束了对话就轻声离开了,连告别也没有,只剩我一个人傻乎乎的在房间里,我有点儿头晕,一屁股坐到床上,仔细分析着他俩说的事情。
想着想着我就冷静下来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吴老板跟我也就一面之缘,因此绝对是老胡对我有某种“安排”,联想到这几天的经历,我有点怀疑老胡他们和杨飞跃一样,对我的特殊能力有所企图。但这也正常啊,他们不就是觊觎我的体质,才把我招进调查处的么?
再说,什么以身涉险,我都已经涉过无数次了,不在乎再多来几回,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只要不要我的小命就行。我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想着已经睡饱了,这漫漫长夜要怎么度过,结果魏一苏的声音像幽灵一样在我旁边响起,几乎吓到我滚到床下去。
“你要相信老胡,吴文学这么说,显然是杀鸡给猴看。”魏一苏的身形从窗帘后走出,月光把他的皮肤映照得更显惨白,妈的这家伙是什么时候到这里的?
我气冲冲的朝着他道:“你这是私闯民宅知不知道,门也不敲就算了,还鬼鬼祟祟地躲到窗帘后面,大晚上的装鬼啊!”
他无奈的耸了耸肩,喜怒哀乐并没有显示在脸上:“谁说这是你家了,这是公家的地方,用纳税人的钱建的,你能躺在这里,也是在享受福利待遇......”
我说怎么几天不见这人这么话痨了,满嘴都是垃圾话,我问道:“别打岔,老胡他究竟是什么意图?”
他望向我,眼神简直要把我杀死,继续用不冷不热的声音说:“你说吴文学这个人,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在你们口和老胡吵架,怎么你刚好就醒来了,明显他是说给你听的啊。”
我一怔,白天乍看之下,胡老师和吴文学的关系,明明只是相互竞争的同事,甚至还觉得他们私底下挺合得来,没料到这吴老板还是个这么有城府的人,我疑问道:“莫非他和我们想法背道而驰,是因为和某些势力有勾结?”
“那倒不至于,但是他们两人是代表的核心利益集团的两个方面,必定会有根本的冲突,上面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染指的,但是你脑瓜子这么灵光,又那么了解老胡的为人,我相信你能想得通。”说罢就摆出一副不太想跟我继续交谈的模样,推开门走了出去。
这小子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偷跑到我房间里就只是为了给我上一课么,不过他说得也有理,吴文学这个人,看起来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心里面小九九多得很,听信他的话无疑是给自己找麻烦。
实在是精力充沛,我还是睡不着,这医院里有没啥娱乐活动,一想老胡和魏一苏应该不会蹲在门外面堵我把,就琢磨着出去走走,外边走廊上只能看到闪着红光的时钟和绿色的安全出口标志,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这个点在医院里散布可真够瘆人的,从小到大听说过无数关于医院的古怪传说,大抵都是关于太平间这一类,但让我略感心安的死,在我生活的世界里没有鬼这种东西,稀奇古怪的邪术和僵尸倒是见过不少,而僵尸要出来作祟的话,这里可是重兵把守的军区医院,谅它们也跳不起来。
我所处的病房在三楼靠楼梯的一段,微弱的光线将将门牌照得勉强能看清,和普通的医院一样,这里是外科病室。确定除我之外没人后,我又往楼梯间处轻轻迈了几步,想必那边会有整个医院的导引图。
果然,一张硕大的方形标牌挂在楼梯拐角处,幸亏楼梯间里的日光灯还亮着,我一看这医院还挺大,二三楼都是病室,一楼是医生护士值班处和急救病房,但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一楼楼梯间后的角落里,用一个特殊的红色标记标示着什么。
那是一个三个半圆组成的小图形,看着有点眼熟(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做生物化学标记,用来指示和遗传生物学有关的危险品,在西方的丧尸片中常出现,但我看到的又有些不一样,可能是中国特色)。
直觉告诉我这个地方不寻常,这会没有护士出来巡房,我赶紧三步做两步窜下了楼梯,到一楼后先我心脏跳得厉害,也不知道药房里速效救心丸够不够,先躲在墙角观察了一会,确保万无一失后才往楼梯后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铁门,感觉我最近跟铁门有缘似的,还是铁门缠上我了?门上画着我先前看到的标志,我走进一推,居然没落锁,看来这军区医院的人太放心自己的安防水平了,可惜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谁让我是个好奇鬼。
冒着再次被关在里面的危险,我缓缓推开门猫了进去,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窜入我的鼻孔,糟糕,难道真让我走到太平间里去了?不过一想也不对,这儿温度正常,太平间应该能冻死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