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烫的热水,使得全身毛孔张开,阵阵热力钻入身体,驱散着连日来的疲惫,薛离便这般,靠坐在高过头顶的木桶里,热水淹过脖子,舒服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次日凌晨寅时,外面的风雪似乎小了很多了,然后被店小二的敲门声叫醒:“薛公子,薛公子?您醒着呢吗?”这是废话,凌晨三四点,正是人睡得最熟,也是最疲惫的时候,没事儿谁会在那个点起床?但他不得不问,因为店里来了个厉害人物,指明要见薛离,他不敢不叫。
店小二的声音很轻,但还是将薛离叫醒了,他猛地睁眼,消沉的五感瞬间恢复敏锐,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地紫芒。一夜好睡,现下浑身舒坦、神清气爽,盘亘在胸口的那股气流,体量似乎都增大了一些。
起身跳出早已冰凉的浴桶,薛离一边擦着身子一边应道:“有什么事么?”他自然听出了是店小二的声音。
店小二轻笑着道:“实在对不住您,这个时辰前来打扰您休息,是这样的,楼下来了位客官,说是要见您,看模样挺着急的。”
见我?这一大清早,难道是叶常青来了?不是约好今日午时吗?薛离暗暗想着,已经穿好了衣服,将两把剑藏在背后的衣服里,收拾好细软,便往门口走去,若是叶常青来了也好,越快出发去金陵越好。
开门出去,薛离问店小二道:“何人要见我,是叶常青叶神医么?”
店小二一愣,连忙摇头道:“不是,是另一位客官。”
薛离微微一愣,道:“不是叶常青?那是谁?”自己在洛阳根本没有认识的人,也只有叶常青与杨万里知道自己住在这里,难道是杨万里?
店小二后退一步,侧身指着楼下大厅里坐着的一个中年男人,轻声道:“是那位客官,等您已经有一会儿了。”
那人是背对着这边坐的,身材魁梧健硕,穿着一身土色棉麻长衣,披散在脑后的长发中,编着四条大拇指粗细,垂到后背上的麻花辫子,很有特点。
薛离微一皱眉,轻声自语道:“怎么是他?”然后快步往楼下走去。
薛离对此人印象颇深,因为前几日在凤阳的武林盛会上,最后拔得头筹者便是此人,嵩山派掌门,杨顺宝,一个内外兼修的八品上高手。
下得楼来,薛离尚未走到近处,那杨顺宝便站起转过身来,看着薛离微微一笑,道:“阁下是血公子?”此时的薛离并无易容,但身高体型却不曾改变,所以杨顺宝便试探性地问了句。
原来昨晚在此间坐着闲聊的几个闲散人员,便是嵩山派的人,在对薛离身份有了猜疑之后,便立刻回去禀报了,而杨顺宝得了消息,连夜赶来,为的便是要见血公子一面。
薛离笑了笑,拱手道:“原来是杨掌门,不知尊驾莅临,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见薛离不答,而且行的还是文人拱手礼,杨顺宝明显愣了一下,眉头轻轻一皱,立刻舒展开来,抱拳道:“恕杨某冒犯打扰,敢问公子可是血公子?”第一次问,是因为见薛离的体型年纪,与血公子几乎无异,第一眼见到薛离时,他也以为自己认错了,可第二次问却是因为薛离认出了自己。
薛离也不隐瞒,微一点头,道:“正是在下,在下姓薛,血公子是江湖中的朋友,喊着好玩的,杨掌门不用客气,不知您此番前来寻我,所为何事?”
果然是血公子,看来他前几日在凤阳,是易过容的,眼前这模样可比从前好看多了,更像个男人。
杨顺宝哈哈笑着道:“果然是血公子!杨某久仰大名,昨日听闻有疑似血公子之人到了洛阳,连夜自嵩山赶来求见!”
看来问题是出自,昨天那几个闲散人员身上了,薛离笑着道:“杨掌门客气,前几日在凤阳盛会之上,薛某可是亲眼得见杨掌门风采,佩服之至!”花花轿子人人抬,何况这杨顺宝也的确是厉害,薛离这话倒不全是假客气。
“不知杨掌门此来寻我,所为何事?”你总不会单为了见我一面,便连夜从嵩山跑来洛阳吧?路可不近,何况还是这种大雪天,指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