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拉了拉她的衣襟,眼泪又要流出来:“师父,何时还能再见?徒儿想师父了怎么办?”
明烛师太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菁菁长大了,不需要师父总在身边护着。好了,快回去吧。”
菁菁恭恭敬敬站好,双膝着地,给师父叩了三个头。再抬头时,明烛师太早已人影不见。
葛函章去找菁菁,已经半个多时辰了还没回来。裴牧天等在院中,独自坐着,喝一盏冷酒。
忽然墙头人影一闪,菁菁飘身进了院中。
裴牧天站起来,往她身后看看,问道:“大哥呢,没和你一同回来?见你良久不回,他出去找你了。”
菁菁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径自回屋了。
裴牧天摇摇头,自言自语:“这丫头,越来越出奇了。”
过了会儿,裴牧天见菁菁从屋里又走了出来,腰下挂剑,身上还背着个包裹。裴牧天见了奇怪,问道:“这是,又要去哪儿?”
菁菁也不答话,径直走了过去。停住脚步想了想,又折回身来,走到裴牧天面前:“你以后少与我哥饮酒。本来就一路辛苦,你该让他早休息才是!”
裴牧天怔了怔,想说句什么,菁菁已经扭过身子,跃身翻墙走了。
再过了片刻,葛函章从同一处又翻墙而入。他见裴牧天还在院里等候,便走上前,颇显着急:“兄弟,菁菁可曾回来?我四处都寻过了,也不见她踪影。”
裴牧天道:“你们兄妹俩果然是一奶同胞,进出客栈都不知道走门,在墙上翻来翻去。”
葛函章一愣,随之松了口气:“那就是她回来了?太好了,刚才我还很是担心!”
裴牧天摇摇头:“回来了,又走了。我看她是回来取行李,应是不与我们同行了。”
葛函章“啊”了一声,又道:“为何?你问她了?”
裴牧天摊摊手:“问了。什么也没说。却叮嘱我少与你饮酒,让你多多休息。”
葛函章道:“那我再去找她。”说罢又往那墙角走。
裴牧天忙拉住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菁菁决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再说,凭她的脚程,大哥恐怕也是追不上。”
葛函章急道:“那当如何?”
裴牧天道:“你去她房间看看,是否留下书信。”
葛函章拍拍脑袋,赶紧跑去菁菁的房间,不一会儿,拿了张纸条出来,递给裴牧天,皱眉道:“只留了这个。”
裴牧天接过来,见纸条上写了五个字:“江南道相会”。
葛函章急道:“她这是何意?自己去了江南道?去找那贺兰敏之去了?”
裴牧天思忖半晌,叹了口气,说道:“所谓心性合一,非色非空。不知菁菁今夜遇到了什么,只是她必是有些顿悟了。”
葛函章道:“顿悟?顿悟什么?”
裴牧天道:“你我兄弟带大伙儿去荆州,实则是卷入了一场漩涡之中。四海侯府,大理寺,兵部,梅花卫,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角色。而菁菁心里,只是想见到贺兰敏之而已。既然已知他在江南道,而且我们谁也不知道他具体的位置,她倒不如自己前去。一个人行动便利,不会引起各方注意,办事更方便。更何况,见到了贺兰敏之,还能与我等联络,互通消息,省去很多麻烦。一举而多得,果然是明心见性了。菁菁的境界,又高了一层。”
葛函章跺脚道:“这丫头,走便走,也不和我当面说!”
裴牧天笑道:“既是明心见性,自然不会婆婆妈妈。能留下这五个字的纸条,她已经够对得住你这个哥哥了。”
葛函章叹道:“一个小姑娘家,自己孤身在外,怎能让人放心。”
裴牧天也叹道:“是不能让人放心,这个小姑娘行走江湖,不知道有多少贼子和强人要遭殃了。”
此刻,在另一居所内,几个人也是彻夜不眠。
“今年这个秋天,似乎凉得更早些。”玉先生在屋内踱着步说道。他走到窗前,关上了窗户,连续咳嗽了几声,接着又道:“可能,是我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