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下官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众人沉思间,一道声音从右侧队列中冒了出来。
武左文右,位于右侧队列的皆是军职,以主簿杨同为首,以及一众参军文书等。
陈迹和众人闻声望去,却见是权参军令孟德走出队列说道。
“军中议事,向来直说便可。无有甚当讲不当讲,尚行尽管讲来便是。”
“那属下便斗胆进言了。我军此次南征讨逆,兵马不过万余,不好把军力白白折损于攻城之中。
如此,强攻便不可取。然敌军自前番石陵大败,如今又折损了大将,必龟缩于城中自保,依托高墙铁门,轻易不会出来。
只是两军交战,不仅我军想杀败对方,敌军也想置我军以死地,好解南丘之围。是以属下以为,或可诱之以利,迫使敌军出城。
届时我军事先埋伏,以骑兵之迅猛,定可大败敌军。然后再大军趁势攻入城中,南丘可下。”
陈迹点了点头,看向孟德道:“那尚行以为,当以何利诱之?”
“非粮不可。”
“粮?尚行应知晓,我军亦不过数万石粮草,哪里有多的来诱敌。”
陈迹此时心下已有思绪,只是装作不解,继续向孟德问着,看看他是不是真有足够的胆气和谋略来布置此计。
“将军容禀。我军粮草不济,敌军被困于城中,自是更加无有粮草。为保南丘不失,敌军从庐阳后方必会运输粮草而来。
是以我军布下大军四面围之,加派斥候探听声息,但有敌军辎重运输而来,便遣骑兵劫之。
如此不仅可添补我军粮草所需,还可使敌军粮草无以为继。届时我军只消来上次,庐阳为减少损失,也为了不变相资助我军,必不会再向南丘运粮。
时间过得久了,南丘守军为免饿死,便会找办法来向我军劫粮。到时自可故意透露出我军囤粮之所在。只是敌军谨慎,必然只会派小队人马予以试探。
是以我军不若先舍去些粮草,让彼辈功成三两次,引诱敌军彻底上钩。最后再设下埋伏,歼灭敌军大部,城池旦夕可下。
就是唯恐敌军太过狡猾谨慎,始终派出小股人马,来打我军的秋风。”
说道最后,孟德不禁苦笑了下。
敌军将官不是傻子,为了保险,说不得真会一直派小股部队来劫粮,劫成了当然好,劫不成全军覆没了也不心疼。
只是这样一来,他这计策就派不上用场。到时候真要看哪家的粮草先耗尽了。不过若是把敌军逼急了,他们肯定会不顾一切向城中世家开刀,以缓解粮草危局。
可他们讨逆军就不行了。南丘城再怎么说,都是明阳的地盘,陈迹总不好下令在南丘周遭劫掠吧。要是他敢这么做,第二天就会被撤职。兴丰城的旧事,这辈子可能都碰不上第二次了。
陈迹把上面这些孟德未尽之语说了一通,又道:“尚行所言之策,却有许多可取之处,或可一试。至于其中顾虑与不足,诸君可有甚么好的办法?”
“将军,既然城中世家或为弊处,那不若想办法与他们联络,许以重利,让他们烧毁大多囤粮,只剩下三五日口粮。随后再联合一处,以抗敌军。
如此敌军就算要抢粮,也要对上各家私兵。为了那些许粮食,而白白枉送许多将士的性命,想来敌将还干不出来。
毕竟他们折损了相当人马,我军便有机会趁势攻城了。说不得还能和城中世家里应外合,拿下南丘。这非是敌将想要看到的。”
王林出列说道。
“这说得轻巧,城池大门紧闭,我军如何能与城里的世家联络上。再者要是我们都能进城了,怎得不直接里应外合,白白搭上粮食作甚。”
钱猛位于左侧武将之首,当下出列嚷道。如今他和王林虽是上下级关系,但言语间依旧如平级一般,也改不掉往日互相抬杠的习惯。
只是他话糙理不糙,言语直指核心所在。
要是都能和城中世家联系上了,直接约定好时间,让他们在城里派私兵部曲暴动,再乘势打开城门,里应外合岂不美哉,还绕来绕去的作甚。
“这是末将思虑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