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顿河城内,城墙的加固工作不断继续着,弗杜桑人果真如安德夫公爵所说,安静了几天。
然而,这样的安静不免引起了公爵的焦虑。
安德夫公爵担忧敌人趁此机会补充兵力,挖掘投石机所用的巨石。
为此,守军不得不广泛招徕马顿河城的居民参军作战。
但是,卡米立安人本来就是外来者,城市易主还不过一个月,又如何能在这座城市里招徕到足够的人手?
安德夫公爵不禁为此头痛欲裂。
可相对应的,安德夫公爵发现,罗伦手下的军队却在扩充。
这很难不引起安德夫公爵的好奇。
而当安德夫公爵询问之际,罗伦的回答是简介而毫无保留的。
“作为一位异教徒,我许诺给他们,土地、教堂,还有我日后的改信。”
罗伦如此说道。
安德夫公爵不由为此啧啧称奇,而后他便从罗伦口中得知,他扩充的军队,大多是来自于麦尔恩伯爵领。
那些原先伯爵领内,不愿效忠异教徒的骑士或军士们,在得知罗伦要改信后,便顺坡下驴,组织起侍从与卫队,来到马顿河城中。
而罗伦也在马顿河城内,以马顿河城领主的身份,将马顿河城未来五年的税收免除,以此换取城内市民们的支持。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承诺和契约。毫无疑问,罗伦正在透支这座城市的利益以此换取军队的扩充。
连安德夫公爵也不得不感叹,罗伦此时更像一个精明的南方人。
尽管如此,马顿河城的情况依旧严峻得非常。
又一个礼拜日,马顿河城在教堂阵阵的钟声中度过,处处都有牧师组织弥撒,人们将教堂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焚香、诵经、烛光、礼敬...
罗伦见证着这些,他一想到自己的敌人也在今日做着相同的事,感受到莫大的震撼。
三王子将这事和妻子说了,他经常如此,特别是妻子生产的日期将近,需要一些事情来分开注意力。
而当他将此事和麻萨非老爷说起的时候,后者并不感冒,倒不如说,麻萨非老爷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忙于处理。
罗伦听说麻萨非老爷这些天在城内采购黄金宝石。
而血腥的攻城,就在礼拜日之后的第二天。
石桥远方的旷野上,高高竖起的弗杜桑人旗帜显露在地平线上。
无论是雷敦人还是南边人,此时望见那先显露出的旗帜,都回想起了投石机抛射巨石的地动山摇,不由地心中发慌。
安德夫公爵望见了来势汹汹的投石机,以及紧跟在其后的弗杜桑人军队。
而后在一众大大小小的南边旗帜中,安德夫公爵赫然看见一根奇怪的旗帜竖起,旗帜上的图桉并不是南边长剑的家族纹章,而是绘有一只血色的巨人之爪。
而立在安德夫公爵身边的罗伦,望见那幅旗帜,三王子的脸上流露出骇色。
“莎骑坡人的旗帜!莎骑坡人来了?!他们做了弗杜桑人的援军?!”
“莎骑坡人?!”安德夫公爵作为卡米立安内陆的一地公爵,他对北土诸民族的情况并不了解。
“北土的一个凶残王国,他们茹毛饮血,甚至吃人。”
罗伦倒吸了口冷气,血液冷寂下来,这犹如狮鹫面对强大凶兽时,缩起自己的鹰眼。
随着莎骑坡人的旗帜在风中摇晃,三王子的身上泛起了鸡皮疙瘩。
雷敦人与莎骑坡人是血仇!
投石机轰隆隆地出现在城墙的远方,粗大捆在一起的麻绳往下拉扯,装填上去的巨石庞大得令人惊骇。
安德夫公爵趁着几日的修缮,赶制了一匹投石机,但相较于弗杜桑人的由矮人工匠打造的两台配重投石机来说,无论是射程还是装填上,还是要逊色不少。
城墙上明晃晃的矛尖,映照着翻腾的河水,投石机装填的巨石飞奔而来。
罗伦感到脚下一阵剧烈摇晃,如同地震一样,不知为何,他忽然蔓延起心慌,直觉这摇晃比先前要剧烈。
他们的城墙只要被砸塌一角,就无可避免地与人数占优的弗杜桑人陷入巷战。
巨石接连轰鸣而至,如同重锤砸击在木板之上。
不少守军脚步难稳,甚至跌倒下来,靠着盾牌压在地上勉力支撑。
几乎每个人都冥冥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脚下的城墙,好像在前两次守城战中,受损太过严重了。
攻击近乎源源不断,投石机随着弗杜桑指挥官科安公爵的一手挥下,便飞掠出庞大的巨石,给这城墙勐然一击。
罗伦扶稳身体,看向城墙,外墙上的城砖在撞击下接连脱落。
安德夫公爵望了过去,他也看到了这些,而后面露骇色。
“左边的那段,左边那段的人快下墙!”
随着安德夫公爵的极力呼喊,守军们趁着投石机攻击的间隙慌忙行动着。
而后两颗硕大的巨石如期而至。
轰隆!
如同司掌战神的神祗将重锤挥下,轰鸣声震破耳聋,一时间沙尘飞扬,地动山摇...
马顿河城的城墙,终究还是被砸碎了一个缺口。
罗伦飞快地走下城头,他挥舞起旗帜,一声疾呼:“重步兵,立盾顶上去!”
随着城墙被打破一个缺口,对面的弗杜桑人列阵行军上来。
寒冷冰浊的河水在石桥下奔涌着,大地似乎随着弗杜桑人的前进一震一震。
面对来势汹汹的弗杜桑人,守军们的长矛昂然耸立,用盾牌遮住面庞的老兵们,死死直视愈来愈靠近的弗杜桑人。
几十名重步兵依托着城墙破开的缺口,口中念念有词,祈求主的庇佑,并且祈求主诅咒他们的敌人,随着弗杜桑人跨过石桥,不知是谁先捅出一矛,惨烈的血战就这样开始了。
矛尖伴随着弗杜桑人的头颅与肠子落地,面对破开城墙,几次来攻城受挫的弗杜桑人眼见希望就在前方,发挥出了远胜之前的英勇。
守军的长矛接连往前突刺着,勐一拉,勐一刺,他们用盾墙抗住敌人连番的冲撞,双方都是战场上被绞杀的肉块。
弗杜桑人与守军残缺的尸身,一具具地落在地上,彼此重叠,分不清你我。
面对人数远多于自己的弗杜桑人,守军们的脸庞上流露出了疲态与畏惧,再加上城墙的破坏,极大地打击了他们的士气。
没过多久,城墙的缺口便再也防守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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