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千禧节来了。

她走进熊哥的寝帐，和黑亚天师叔一起，手捧几件新衣服。

叶离回头看她。

师傅又恢复了以往母亲那般的慈爱。

她在笑，本来有些严肃的脸庞，笑起来时，眼睛像月牙，嘴角微微上翘。黑亚天师叔，也罕见的露出笑容，不过有点假。师叔本来就不爱笑，平日总绷着脸。现在，他随着师傅一起笑，感觉像被迫的。

叶离觉得怪怪的，她从熊哥床边起来，恭敬地向师傅和师叔行礼，师傅和师叔点头微笑，师叔抬抬手算是还礼，叶离把满是血水的木盆移开，心里怯怯的。

她和师傅还从来不曾这般客套，如今却像陌生又熟悉的师徒，谨慎维护着什么。

她心中一阵难过。

师傅笑起来说：“为师特地为你俩准备了两件新衣服，一来小离终于学会变成人了；二来，小熊虽没变成人，但却长了翅膀，这也算是修为有进展。”

她走上来，手捧着衣服，黑亚天师叔也跟着。

她坐在熊哥身边问：“好些了么？”

熊哥憨憨的回：“好多了，师傅。”他挠挠头。

师傅没说话，手继续在熊哥脉搏上。她收起刚才的笑容，眉头微微皱着。过了片刻，才点头说：“是好多了，不过还要注意休息，太疲累了，会对你身体造成比较大的影响。”

师傅说着话，熊哥点点头，他坐起身。

叶离没去看师傅手中的新衣服。

她这才想起今天是羽族的千禧节。难怪她刚才过来时，看一些小妖在阳光下，围着绫波湖的湖面编织着什么。原来他们是在搭建千禧节的舞台，与节庆吃席的桌子。小时候叶离很喜欢过千禧节，因为这个节日，总是热热闹闹的，叶离有时还会和一群小妖精小动物，一起在舞台上蹦蹦跳跳的。

可今年叶离却高兴不起来。

她没心情。

外面这时越来越热闹了。

叶离听见喜鹊叽叽喳喳的叫声，她不用看，也知道外面不只羽族，肯定还有别的小动物。比如树林里的小猫小狗，小蛇，小兔子，甚至猎豹与独狼也会来这里凑热闹。

叶离当然明白，每逢千禧节，领地内便会是这般，喜气融融的热闹景象。

虽然千禧节，并非指千禧年的意思。它其实是羽族纪念，每逢秋日它们便要迁徙至南方的日子。所以千禧节本是叫迁徙日的，但后来这个节日，每年越过越快乐，便成了千禧节。

以前黑亚天师叔说：“这样过这个节日，是不是不太好？让孩子们都忘了曾经的苦日子，只记得享福。”

可师傅不这样想，她看着黑亚天师叔笑着说：“我们那般努力，不就是要让孩子们过上好日子么？开开心心就挺好的。”

所以这个节日，最终便定成了千禧日。

每百年一次。

现在熊哥看着黑亚天师叔，为自己准备的新衣服，他兴奋的想要穿上，于是师傅扶他起身。他坐起来，身子还有点虚，但踉跄着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刚生出来的小翅膀在肋下靠后的位置。

叶离想象着熊哥能飞的样子，不由自主的笑。